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周围一切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薇的腰肢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整个人几乎是被半抱在程砚舟怀里。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羊毛衫，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耳膜，与她胸腔里那只因惊吓和混乱而疯狂擂动的小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股独属于他的、清冽中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强势地、不容拒绝地将她包裹。这气息在冰冷的会议室里那会只觉得是压迫，在雨夜的车后排里也只是疏离，但在此刻，在这劫后余生的混乱心跳中，竟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近乎灼热的温度。林薇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了。
侍者惊魂未定地道歉，声音遥远得像隔着一层水。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林薇的世界里，只剩下程砚舟胸膛的温度，他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他近在咫尺的、低头凝视着她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会议室里冰冷的审视，也不是维港餐厅中带着社交面具的疏离。此刻，在清吧迷离的光线下，那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林薇猜不透，她感觉他好像在紧张，又好像在生气？又似乎是担心？
程砚舟自己也没想到，看到那一幕时自己竟会紧张，怕林薇受伤；又生气，气她明明看到了自己，却不愿上前打一声招呼，更深处，似乎还潜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所搅动的暗流？
他的目光锁住她因惊吓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揽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似乎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将她更近地贴向自己。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紧抿的薄唇。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停滞了。所有关于维港的委屈，关于“工具”的愤懑，关于“他和苏婧般配”的酸涩，在这一刻被这滚烫的怀抱和深邃的凝视冲击得七零八落。一种陌生的、强大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她浑身发软。
“你，还好吗？？”程砚舟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这声音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林薇。她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多么暧昧的姿态被他抱在怀里！而周围，己经有无数道或惊讶、或玩味、或探究的目光聚焦过来！
“没…没事！”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程砚舟的手臂，慌乱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吧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慌乱地扫过地面，“谢谢程律！”
她紧张，甚至忘了去捡掉在地上的手包， 一心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方寸大乱的旋涡中心，逃离他身边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和目光。
“林翻译？” 一个清越而带着恰到好处关切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林薇僵硬地转过身。苏婧不知何时己经走了过来，站在程砚舟身侧稍后的位置。她脸上带着完美的社交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在林薇略显狼狈的姿态和程砚舟尚未完全平复的冷峻神色之间扫过；她觉得，认识这么多年的程砚舟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多管闲事，关心一个下属～
“刚才真是吓人一跳，你没事吧？”苏婧的语气温和有礼，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她微微俯身，姿态优雅地替林薇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包，递还给她。“还好砚舟反应快。”她自然地称呼着程砚舟的名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的话没什么毛病，却让林薇感觉到了苏婧的敌意，似乎把她当成了三儿，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程砚舟有主了，你别来挨边。
林薇接过手包，指尖冰凉。“谢谢苏律师。”她的声音干涩。
程砚舟的目光从林薇脸上移开，落在苏婧身上，那点刚才翻涌的情绪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平静覆盖，看不出波澜。他微微颔首，算是对苏婧话语的回应。他疑惑苏婧为什么会开这口，但又觉得可能她就是出于关心，自己想多了。
“林翻译看着脸色不太好，”苏婧的目光依旧落在林薇身上，带着一种“前辈”式的、居高临下的关怀，“这种场合人多手杂，林翻译还是要小心些。不如去休息区坐坐压压惊？或者让砚舟送你回去？”她说着，目光转向程砚舟，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仿佛是女主人，在替他安排。
“砚舟”……“送她回去”……
这两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林薇心上。“原来他们这么……亲密的”；苏婧的姿态，俨然就是站在程砚舟身边的女主人，而她林薇，只是一个需要被妥善处理掉的、不合时宜的麻烦。
这边，程砚舟没有立刻回应苏婧，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林薇脸上，似乎在判断她的状态，又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那眼神深邃难测，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林薇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屈辱瞬间冲散了刚才那点悸动和慌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grass~”
她挺首了几乎要站不首的腰板，强迫自己迎视着苏婧那看似关切实则审视的目光，也迎视着程砚舟那带着探究的眼神，带着自己那一点点不想被看透的傲气和倔强，强行带上标准笑容，“就不麻烦程律师和苏律师了。”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冰封的平静，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我很好，先去下洗手间。”她说完，不再看任何人，攥紧了手中的包，挺首脊背，拖着有点发软的双腿，异常坚定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背影带着一股近乎悲壮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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