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张头的恋爱攻防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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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张头的恋爱攻防录

 

《老张头的恋爱攻防录》

1.空巢危机:微波炉里的冷饺子

老张盯着微波炉旋转托盘上的速冻饺子,玻璃转盘每转一圈就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极了老伴临终前心电图仪器的间歇跳动。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吃三鲜馅了,塑料包装上印着的“老上海风味”字样被油垢浸得模糊,露出底下厂家粗糙的喷墨——就像他藏在衣柜深处的结婚证,照片上老伴的笑脸也被三十年的光阴磨得褪色。

微波炉内壁的反光映出他鬓角的白发,那些银丝在蓝光下泛着冷意。他突然想起去年冬至,老伴戴着老花镜在厨房擀面皮,面粉沾在她鼻尖上,像撒了把碎雪。“老张,帮我调个三鲜馅,记住要加黄酒去腥。”她的声音还在耳边,可现在不锈钢盆里只有冰冷的自来水,倒映着他独自弯腰的身影。

“叮——”提示音刺破黄昏的寂静,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灰喜鹊。饺子皮在高温下裂开的缝隙里,粉红的肉馅像张咧开的嘴,露出半颗花椒——那是他昨天吃饺子时不小心咬到的,疼得他半夜起来翻出家庭医药箱,却在创可贴背面看见老伴用铅笔写的“少吃辣”。

他把饺子倒进青花瓷碗,碗沿那道月牙形的缺口正硌着拇指。这碗是三十年前逛城隍庙时买的,老伴当时踮脚指着货架:“你看这青花缠枝莲,跟我奶奶陪嫁的那只一模一样。”如今缠枝莲的花瓣上裂了细纹,像她晚年手背暴起的青筋。

阳台外的广场舞音乐准时响起,《酒醉的蝴蝶》的旋律被夕阳拉长。老张端着碗走到晾衣绳前,褪色的被单在风里飘动,恍惚间看见二十七岁的自己正帮妻子收衣服,她抬手去够最高处的枕套时,脖颈扬起的弧度让他想起西湖边觅食的白鹭。那时他们住在筒子楼,晾衣绳横穿走廊,每家的内衣袜子在风里交织成彩色的旗。

手机在裤兜震动,小女儿的视频通话跳出来时,他正用筷子戳破饺子皮散热。镜头里外孙女把粉色橡皮泥塞进鼻孔,女儿的声音混着吸尘器的轰鸣:“爸,给您看个好东西!”画面转向客厅角落的扫地机器人,圆滚滚的机身正在吞噬他昨天掉在地上的饺子馅。“以后您就不用弯腰扫地了。”女儿的指甲涂着亮粉色,和老伴生前最爱的凤仙花一个颜色。

老张的目光越过女儿的肩膀,落在被挤到电视墙角落的全家福上。照片里他穿着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老伴的碎花连衣裙熨得笔挺,两个孩子挂在他们脖子上,背景是泰山十八盘的石阶——那是千禧年全家唯一一次旅游,老伴回来后把胶卷藏在饼干铁盒里,说要等孙子出生再拿出来看。现在铁盒生了锈,和她的骨灰盒并排放在衣柜顶层。

“爸,您脸色不太好。”女儿突然凑近镜头,手机像素把她的粉底颗粒放得巨大,“要不要给您请个保姆?”她身后的新沙发是真皮的,扶手处放着外孙女的芭蕾奖杯,底座刻着“2023年度最佳新人”。老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穿了五年的棉布衬衫,袖口磨出的毛边扎着皮肤。

“不用!”他提高嗓门,结果喉咙里的饺子馅呛了出来,剧烈的咳嗽让青花瓷碗在手里颤抖,碗沿的缺口硌得拇指生疼。在女儿惊慌的叫声中,他看见微波炉里残留的饺子油渍正在冷却,结成透明的痂,像极了老伴去世那天,他在医院走廊里蹭到的消毒水痕迹。

2.公园奇遇:被风吹散的象棋谱

周三下午三点零七分,老张的机械手表秒针刚跳过数字“7”,他就踩着紫藤架的影子出现在人民公园。石桌上的象棋盘刻着细密的裂纹,楚河汉界处积着鸟粪,像幅被虫蛀的古画。往常这个时候,老李头的紫砂壶该冒着热气,老周的搪瓷缸该磕着瓜子,但今天石凳上只有王大爷的轮椅,轮子陷在去年冬天冻裂的地砖缝里。

“老李头又被儿媳妇拉去看孙子了。”王大爷用拐杖戳了戳空棋盘,铝合金拐杖头碰在石桌上发出空洞的响,“老周住院了,说是膝关节置换,跟汽车换零件似的。”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老张看见他毛衣袖口露出的住院手环,蓝色腕带在阳光下像条冰冷的蛇。

老张着“車”字棋子,红木材质被五十年的手汗浸成深褐色,“車”字右下方有道指甲掐出的痕——那是1976年防震棚里,老伴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看他下棋,儿子突然张嘴咬住棋子,在红木上留下了永久的齿印。现在这道痕里嵌着黑垢,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突然一阵穿堂风卷起石桌上的象棋谱,A4纸印的棋谱哗啦啦散成白鸟,有几张飘进人工湖,有几张落在草坪上。老张追着一张写着“马后炮”解法的纸跑到湖边,却看见个老太太蹲在柳树下,藏青色中式上衣的后摆扫过草叶上的露水。

“同志,这是你的吗?”她的声音像泡开的碧螺春,带着淡淡的回甘。老张抬头的瞬间,瞳孔突然收缩——她鬓角的白发用银簪别着,簪头雕着朵半开的紫藤花,和老伴临终前插在床头柜花瓶里的干花一个模样。老太太递过来的棋谱边角沾着泥渍,纸上“将”字的一点被露水晕成墨团,像滴未落的泪。

“是...是我的。”老张的手指触到她指尖的老茧,那是长期握笔或持剑留下的痕迹。他慌忙去接纸,却因帕金森式的手抖,把整叠棋谱抖进了湖里。水面荡开的涟漪里,他看见自己弯腰的倒影,和三十年前在河边帮老伴捞丝巾时的姿势重合。

老太太噗嗤笑出声,从蓝布兜里掏出个折叠渔网,竹制骨架上缠着细密的尼龙线。“我退休前在水产研究所养观赏鱼。”她手腕轻转,渔网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罩住漂浮的棋谱,网眼里还兜着条寸长的麦穗鱼,鱼尾拍打出的水珠落在老张手背上,凉得像清晨的露水。

他这才注意到她布鞋上绣着的紫藤花——花瓣边缘用深紫色丝线锁边,和老伴当年给儿子绣肚兜时用的针法一模一样。湖对岸的广场舞队伍开始放《珊瑚颂》,老太太跟着旋律轻轻晃肩,藏青色上衣的盘扣在阳光下闪着贝壳般的光。

3.黄昏热线:午夜十二点的来电

自那次湖边相遇后,老张的机械手表每天快十分钟——他总在两点五十分就出现在紫藤架下,假装路过却把新摘的番茄藏在背后。秀芹会带自制的桂花糕,用蜡纸包着,蜡纸上印着1980年代的美人图,和他小时候偷藏的糖果包装一个款式。有次她蹲身捡棋子时,银发从簪子上滑落,老张看见她后颈有颗朱砂痣,形状像极了老伴锁骨处的胎记。

六月初六,秀芹在公园玫瑰丛前整理渔网,不锈钢网圈勾住了花枝。老张急忙上前帮忙,却不小心让刺扎进她食指。血珠渗出来时,他下意识地抓起她的手想含住伤口,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僵住。秀芹却笑得眼角起了褶:“我又不是林黛玉,一根刺而己。”她举着手指晃了晃,血珠滴在老张衬衫上,晕开的红点像朵微型玫瑰。

“你这古道热肠,倒像年轻时的我老伴。”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和老张的影子在草坪上交叠。他这才知道她老伴是航海员,三年前在台风中失踪,海事局送来的遗物只有个生锈的罗盘,指针永远停在东南方向。

七月十五中元节,老张坐在飘窗上看月亮。茶几上摆着老伴的遗像,相框玻璃映出他手里的白酒瓶——这是他第一次在忌日喝酒,往常都是老伴温好黄酒,摆上三碟小菜。凌晨两点零七分,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李秀芹”三个字在黑暗中跳动,像枚不安的心脏。

“老张,我害怕...”她的声音裹着哭腔,背景里有滋滋的电流声,“窗外有蓝光,还有奇怪的声音...”老张听见她那边传来玻璃碰撞的轻响,像是鱼缸被碰到了。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楼道感应灯在他脚下依次亮起,把影子投在墙上,像串踉跄的墨点。

跑到秀芹家楼下时,他看见三楼阳台上有幽蓝的光在晃动。秀芹穿着睡衣站在护栏边,手里挥舞着渔网,银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老张!快看!”她指向天空,渔网在空中划出弧线,网眼里漏下的光点点缀在夜空,“是荧光乌贼!我把水母缸搬到阳台了!”

月光下的水母舒展着触须,像一群穿蓝纱的精灵。老张喘着粗气抬头,看见秀芹脸上挂着泪珠,却笑得像个孩子。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睡衣领口露出的银项链,坠子是个缩小的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

4.子女攻防战:微信群里的腥风血雨

老张对着卫生间镜子练习了三十七遍开场白,终于在周五晚上七点零九分拨通大儿子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声,背景音里还有客户的咆哮:“这个方案明天必须给我!”儿子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爸,什么事快说,我在加班。”

“那个...爸想跟你说个事儿。”老张攥着手机,指节抵着胸口——那里有块老年斑,形状像极了秀芹渔网的破洞。“公园里有个李阿姨,人挺好的...”他故意省略了“水产研究所退休”和“会绣紫藤花”的细节,声音越来越小,像根快燃尽的火柴。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二秒,久到老张以为信号断了。“爸,您不会是想...”儿子的语气陡然尖锐,“您都六十八了,让人家知道怎么说?”老张听见他那边水杯被碰倒的声音,水流声透过听筒,像道冰冷的瀑布。

“不是不是!”他急忙辩解,却把“搭伙吃饭”说成了“搭伙吃饭”,“就是...互相照应一下,你妈走了三年,家里连个热乎饭都没有...”他想起上周日煮饺子时,把盐当成了糖,整锅饺子甜得发齁,最后全喂了楼下的流浪猫。

“爸,您知道邻居怎么说吗?”儿子的声音压低了,却更具杀伤力,“说您老房子要拆迁,人家图您那套带院子的平房呢!”老张猛地看向窗外,对面王婶正隔着防盗网晾内衣,看见他望过来,赶紧把视线移开。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西十九分,分针刚好压在老伴去世那天的日期上。

“她不是那种人!”老张提高嗓门,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儿子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夹杂着文件打印的沙沙声:“爸,妈走的时候说过,让我们照顾好您...可您这样...”后面的话被电流声吞没,老张盯着手机屏幕上儿子的名字,突然发现那个“军”字,和秀芹老伴罗盘上的“南”字,笔画数刚好相同。

当晚十一点零三分,小女儿的微信消息像子弹般刷屏:

“爸,听说你跟公园那个穿蓝布衫的好上了?”

“她儿子我查过了,开出租车的,欠了一屁股债!”

“您可别被人骗了,现在骗婚的专找独居老头!”

老张盯着家庭群里女儿发的《老年人婚恋诈骗案例分析》,配图是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背景是法院的铜门。他突然想起秀芹说过,她儿子在远洋货轮当水手,每次出海前都会给她寄回不同港口的贝壳。窗外的路灯透过纱窗,在手机屏幕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秀芹渔网里晃动的水光。

5.社区风暴:广场舞引发的血案

“老张头要二婚啦!”这个消息以光速传遍霞光里小区,速度比社区通知栏的停水公告还快。每天晨练时,总有老太太在他背后用方言嘀咕:“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听说那女的有糖尿病,以后得让老张头天天伺候打胰岛素。”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老张耳朵,他故意把收音机音量调大,《智取威虎山》的唱段却盖不住背后的嗤笑声。

最让他难受的是象棋摊的老李头。那天他刚摆好棋盘,老李就把“将”字棋子拍在楚河汉界上:“老张啊,听说你要当新郎官了?要不要我们凑钱给你买副红双喜?”棋子碰撞的声音像摔碎的碗,老张看见老李袖口露出的金表——那是他儿子去年刚买的,说是“成功人士标配”。

“老李,咱们认识三十年了,你怎么也...”老张的声音发颤,帕金森的手抖得抓不住棋子。老李却哼了声:“三十年又怎样?我就看不惯你晚节不保!想当年你老伴可是咱们厂的厂花,要是知道你这么快就...”后面的话被风吹散,老张却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老李的老伴前年跟人跑了,至今杳无音讯。

冲突在社区广场舞比赛那天爆发。秀芹带着“夕阳红舞蹈队”跳《最炫民族风》,她站在C位,藏青色上衣换成了大红色旗袍,领口别着朵新鲜的紫藤花。老张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她旋转时,旗袍开叉露出的小腿上有道旧伤疤,形状像条鱼。

突然,跳广场舞的张老太冲出人群,手里挥舞着褪色的红绸扇:“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她的扇子砸在秀芹肩上,旗袍盘扣被扯掉一颗,滚落在地,像粒红色的泪。老张想都没想就冲上去,用身体护住秀芹,却被张老太的儿子推搡着撞向石凳,膝盖传来“咔嚓”声,像极了当年老伴摔碎青花瓷碗的声音。

混乱中,他看见秀芹蹲身去捡盘扣,银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泪。等警察来了,他才发现自己白衬衫的领口沾着秀芹的口红印,颜色是她最喜欢的“夕阳红”,和结婚证照片上老伴涂的口红一个色号。

6.生死时速:医院走廊的求婚

骨科病房的消毒水味道里掺着石膏的粉尘,让老张想起1998年儿子骨折时的情景。那时老伴每天熬好排骨汤,用保温桶提着,保温桶上印着“为人民服务”,是她单位发的纪念品。现在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每滴药水在阳光下都像颗水晶,让他想起秀芹鱼缸里的水母。

“老张,吃苹果。”秀芹削苹果的手在发抖,果皮被削成断断续续的长条,掉在病床护栏上。“都怪我,害你受伤...”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张看见她袖口露出的银罗盘项链,指针正指着他的方向。

“不怪你。”他抓住她的手,那只手比他的更粗糙,虎口处有常年握渔网磨出的茧。“我后悔没早点遇见你。”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啦响,他想起第一次在公园遇见她时,也是这样的风声。

秀芹突然哭出声,眼泪滴在苹果皮上:“我也是...可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她的眼泪落在老张手背上,温度比吊瓶里的药水高不了多少。他挣扎着坐起来,床头柜上的水杯被碰倒,水洒在床头柜的抽屉上,那里藏着他偷偷买的戒指——是用老伴的金手镯熔了重打的,内壁刻着“执子之手”西个字。

“年纪怎么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我还能陪你看二十年夕阳!”他想起秀芹说过,她老伴的船沉没在北纬28度,而他们所在的城市,纬度是北纬30度,刚好差两度,像道无法逾越的海峡。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大儿子穿着西装,领带歪斜着;小女儿抱着外孙女,孩子手里还捏着橡皮泥。他们身后站着社区主任,手里拿着锦旗。“爸,我们商量过了。”大儿子从公文包里掏出房产证,红色封皮像本结婚证,“房子过户给您,您想怎么处理都行。”

小女儿红着眼眶,把外孙女往前推:“姥姥,不对,李奶奶,您别生我爸气。”外孙女把一块紫色橡皮泥塞给秀芹,那颜色像极了紫藤花。老张看着孩子们,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雨夜,他背着高烧的儿子往医院跑,老伴打着手电筒跟在后面,光脚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腿。

“谢谢你们。”他哽咽着说,从枕头下摸出那个丝绒盒子,“其实...我早就把房子捐给社区老年大学了。”当戒指套进秀芹手指时,他听见走廊里传来《珊瑚颂》的旋律,是护士站的收音机在播放,那是秀芹最喜欢的曲子。

7.黄昏婚礼:穿着婚纱的广场舞

重阳节那天,社区活动中心被装点成红色的海洋。老张穿着租来的西装,胸前别着紫藤花胸针,那是秀芹用渔网丝线绣的。他站在红地毯上,手心的汗把话筒都浸湿了,突然想起五十年前第一次上台演讲,也是这样的紧张,那时老伴坐在台下,朝他使劲挥手。

“紧张吗?”秀芹穿着改良版的白色婚纱,裙摆上绣着蓝色的水母图案,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缝的。她的银发盘起,插着那支紫藤花银簪,簪头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比第一次见你还紧张。”老张实话实说,他看见台下坐着的王大爷,轮椅上绑着红绸带;还有老李头,手里攥着个红包,表情尴尬。证婚人是水产研究所的老所长,他举着结婚证说:“今天,我见证两位同志从科研搭档升级为人生伴侣,就像孔雀鱼找到了最合适的繁殖伙伴...”台下哄堂大笑,秀芹轻轻捏了捏老张的手。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老张突然听见熟悉的旋律——是《最炫民族风》!原来秀芹的广场舞姐妹们站在台下,用队形摆出巨大的爱心,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发光的渔网,在灯光下像一片蓝色的海洋。

“老伴,跳支舞吧。”老张伸出手,西装袖口露出的老年斑在灯光下像幅地图。他们在掌声中起舞,老张的舞步依旧笨拙,三次踩在秀芹的婚纱上,但她笑得那么开心,眼角的皱纹里都溢着光。当跳到高潮部分时,秀芹突然对着话筒唱起来,跑调的歌声里充满了喜悦,老张看见她脖颈上的银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仿佛要指引他们找到迷失的航线。

8.永恒轮回:微波炉里的热饺子

现在,老张的微波炉里总是热着秀芹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她会在每个饺子上捏个小花边,说这样煮的时候不容易破,花边的形状像极了水母的触须。每天清晨,他们一起去公园喂鱼,秀芹撒鱼食时,老张就用手机给她拍照,镜头里的她总是笑着,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那是上次跳舞时不小心磕掉的。

去年冬天,他们收养了一只三花猫,秀芹给它取名“微波炉”,因为它总爱趴在微波炉上睡觉,肚皮随着机器的震动轻轻起伏。每当这时,老张就会想起那个孤独的黄昏,微波炉里旋转的冷饺子,和之后发生的所有奇迹。

某个春雨绵绵的午后,老张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老伴的日记。其中一页写着:“1985年5月12日,老张说等退休了,要陪我去水产研究所看荧光乌贼。”他拿着日记去找秀芹,却看见她正在阳台给渔网补洞,银发在雨雾中闪着光。

“你看。”他把日记递给她。秀芹接过去,手指划过纸张,突然笑了:“我老伴也说过,退休后要带我去看北极光。”雨丝落在渔网眼上,结成细小的水珠,像谁撒下的钻石。

老张在新日记本里写道:“年轻时总以为爱情是惊涛骇浪,到老了才明白,它不过是清晨熬粥时冒出的热气,是傍晚散步时手心里的温度,是有人陪你把剩下的岁月,熬成一碗绵密的粥。”

窗外的紫藤花开了,紫色的花串垂下来,映在微波炉的玻璃门上。秀芹端着刚出锅的饺子走过来,热气模糊了老张的眼镜片。在朦胧的水汽中,他看见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一个穿着藏青色旗袍,她们都笑着,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碗沿的缺口在光线下闪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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