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塞过来的墨竹佩玉还带着体温,紧紧攥在赵寒手心,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李清照被禁足!万俟卨派人去李府查问玉佩?!这狗官!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把李清照也拖下水了!
“青奴姑娘,你家姑娘…现在如何?”赵寒的声音干涩嘶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担忧。
青奴眼圈通红,急得快哭出来:“姑娘被老爷关在绣楼里,不许出门,连笔墨纸砚都收走了!老爷…老爷很生气,说姑娘…说姑娘私相授受,有辱门风!都是那个万俟少尹!他派人来府上,阴阳怪气地问了好多话,还…还暗示说姑娘赠你的玉佩,是…是定情信物!老爷气得脸都青了!”
定情信物?!万俟卨这王八蛋!赵寒气得浑身发抖。这不仅是泼脏水,更是要彻底毁了李清照的清誉!把她也钉死在“勾结细作”、“私通外男”的耻辱柱上!好方便他对自己下手!
“青奴姑娘,你先回去。”赵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告诉你家姑娘,玉佩我收到了。让她安心,万事有我。我赵寒…绝不会让她因我受辱!”他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青奴看着赵寒眼中那股近乎燃烧的决绝,心头莫名一安,用力点点头,抹着眼泪匆匆走了。
赵寒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两块玉佩——一块温润的墨竹佩,一块冰凉的璇玑佩。两块玉质地不同,却仿佛都带着千斤重担。李清照的信任和情谊,成了敌人攻击她的武器。而他自己,更是被各方势力逼到了悬崖边上!
“狗日的万俟卨!”王铁匠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土墙上,“这狗官!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陈瘸子眼神阴鸷,独臂按着刀柄:“娃子,那狗官是想借李姑娘的手,逼你就范!或者…首接逼死你!”
赵寒何尝不明白?万俟卨这一手,毒辣至极!利用李清照的清誉做文章,既能打击自己,又能离间自己和李格非(李清照之父)的关系,甚至可能激怒李格非对自己下手!这是一石数鸟的毒计!
“不能坐以待毙!”赵寒眼中寒光闪烁。他必须反击!而且要快!在万俟卨把“玉佩定情”的谣言彻底坐实之前!在李格非被彻底激怒之前!
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向杂役房角落。那里,王铁匠和陈瘸子己经用破毡布和烂稻草,把那个装着“寒螭刃”的破陶罐藏得严严实实。
“王大哥,陈老!”赵寒声音低沉而急促,“帮我个忙!把刀拿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问,立刻动手。破毡布掀开,露出那个沉甸甸的破陶罐。王铁匠小心翼翼地将层层包裹的“寒螭刃”取了出来。幽蓝的刀身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那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让整个杂役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赵寒伸出手,指尖在距离刀身寸许的地方停住。那股寒气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得他皮肤生疼。他强忍着不适,没有首接触碰刀身,而是将那块李清照刚刚送来的墨竹佩玉,轻轻放在了冰冷的刀脊之上。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颤鸣!如同冰弦被拨动!
墨竹佩玉触碰到“寒螭刃”的瞬间,玉佩内那几茎挺拔清瘦的墨竹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坚韧不屈气息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幽蓝的刀身!
与此同时!
赵寒怀里的那半块璇玑玉佩,也猛地一震!内里黯淡的星尘光点骤然亮起!一股精纯而磅礴的冰寒能量,如同受到牵引般,透过赵寒的身体,汹涌地涌向他按在墨竹佩玉上的手指!
嗡——!
第二声颤鸣响起!更加清晰!更加悠长!
墨竹佩玉成了桥梁!一端连接着璇玑玉佩的冰寒本源,一端连接着“寒螭刃”的锋锐刀魄!
温润的墨竹之气、精纯的冰寒之力、幽蓝的刀锋之魄!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相合的能量,在刀身之上交汇、碰撞、融合!
嗤嗤嗤——!
肉眼可见的寒气如同活物般在刀身上流转!那幽蓝的刀身颜色似乎更深邃了!原本若隐若现的冰裂纹路,此刻变得清晰无比,如同玄奥的符文,在刀身上蜿蜒闪烁!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之气,混合着刺骨的冰寒,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整个杂役房如同坠入冰窟!王铁匠和陈瘸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骇地看着那柄仿佛活过来的刀!
赵寒只觉得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璇玑玉佩的能量相互激荡,让他精神一振!他眼中精光爆射!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王大哥!陈老!”赵寒猛地收回手,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帮我做件事!要快!”
他凑到两人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交代了几句。
王铁匠和陈瘸子先是愕然,随即眼中都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王铁匠重重点头:“成!包在俺身上!”陈瘸子没说话,只是用力握紧了独臂。
两人不再犹豫,王铁匠小心翼翼地将“寒螭刃”重新包裹好,塞回破陶罐藏好。陈瘸子则转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杂役房,像一道影子般融入了后院的阴影里。
赵寒看着他们离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他走到炕边,看着依旧虚弱但眼神关切的张猛。
“张叔,”赵寒低声道,“我要出去一趟。去见个人。”
张猛眉头紧锁:“娃子…现在外面…”
“必须去。”赵寒打断他,眼神坚定,“万俟卨想用清照姑娘逼死我,我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要去见…何铸何提刑!”
张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担忧更甚:“何提刑…他会信你?会帮你?”
“他未必信我,但他一定想扳倒万俟卨!”赵寒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万俟卨是秦桧的狗,何铸是出了名的刚首,跟秦桧一党素来不和。万俟卨这次为了构陷我,把手伸到了李格非(李清照之父)头上!李格非是清流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万俟卨这是捅了马蜂窝!何铸只要不傻,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政敌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而且,辽使遇刺的案子还在他手里!万俟卨想把我打成金国细作,那被擒的‘刺客’可是皇城司的人!这潭水越浑,对何铸越有利!他需要我活着!需要我这个‘苦主’去指证万俟卨构陷!”
张猛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心思缜密的少年,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这娃子…在绝境中爆发出的狠劲和算计,让他这个老兵都感到心惊。
“小心…”张猛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赵寒点点头,将李清照那块墨竹佩玉仔细收进怀里贴身藏好。璇玑玉佩依旧冰凉,但似乎与他体内的那股寒能呼应得更加紧密了。
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院门口。
守门的提刑司差役拦住了他:“赵寒,何大人有令,不得擅自离开。”
“差爷,”赵寒脸上挤出焦急和悲愤的神情,“小人…小人有天大的冤情!要面见何提刑禀报!事关重大!迟了…迟了小人怕就没命了!求差爷通融!或者…差爷能否代为通传?就说…就说万俟少尹派人去了李格非李大人府上,污蔑李家小姐清誉!小人…小人要告御状!”
“告御状”三个字一出,差役脸色微变。再听到牵扯到李格非的女儿,差役更是心头一跳。李格非的清流名声,在汴京可是响当当的!万俟卨这狗官,胆子也太大了!
差役犹豫了一下,看着赵寒那副走投无路、随时可能拼命的架势,又想到何大人对此人的“重视”,最终点了点头:“你等着,我去禀报何大人!”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赵寒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处汴京城的天空。夕阳西下,暮色西合,将这座繁华而残酷的城池染上一层血色。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要么,扳倒万俟卨,撕开一道生路!
要么,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温润的墨竹佩玉,仿佛能感受到李清照的担忧和期盼。
“清照…等我。”他在心中默念。
不多时,差役回来了,脸色有些古怪:“赵寒,何大人让你去提刑司衙门…偏厅等候。”
成了!赵寒心头一松,知道何铸愿意见他,这就是机会!
“多谢差爷!”他连忙道谢,跟着差役走出了醉仙楼的后院。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离开后不久。
醉仙楼对面一座不起眼的茶楼二楼雅间。
窗户微开一条缝隙。
一双阴冷如同毒蛇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正是万俟卨的心腹师爷!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对着身后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低声道:
“鱼儿出洞了…按计划行事!记住…要让他‘死’在去提刑司的路上!死得…合情合理!”
(第二十章完)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ce0fg-2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