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二年冬,汴梁。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抽打在万年桥斑驳的石礅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桥洞之下,赵寒蜷缩在腐朽的稻草堆里,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冰碴,刺得肺腑生疼。
前世的记忆像炸裂的实验室仪器碎片,尖锐地扎进脑海——粒子对撞的蓝光、教授惊愕的脸、最后是席卷一切的灼热与轰鸣。再睁眼,就是这具冰冷、饥饿、遍布冻疮的躯壳,一个汴梁城最底层的乞儿。
“咳咳……”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欲裂,额头滚烫得吓人。高烧正在吞噬他残存的体力。原身残留的记忆碎片纷乱涌来:整整三天,只啃了半块发霉的硬饼,又在驱赶中被衙役踹伤腰肋。
体温低于35℃,神志开始模糊。热量流失速度…风速每秒7米…体表面积估算… 冰冷的物理公式在昏沉中自动推演,来自21世纪顶级学府的本能,与这濒死的躯体形成荒诞的对比。
“滚开!臭乞丐!死远点!”桥头传来巡夜班头的粗暴驱赶声,雪亮的腰刀在灯笼映照下闪着寒光。靴底踩踏积雪的嘎吱声越来越近。
求生欲如同电流在麻木的西肢间窜过。他猛地翻过身,将脸和的皮肤深深埋进冰冷的雪堆里。物理降温,刺激血管收缩…争取时间… 刺骨的冰寒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牙齿咯咯作响,视线却死死盯住几步外被冻僵的另一小乞丐。
那孩子蜷缩着,像一块不起眼的破布。死寂。
一个念头闪过,赵寒艰难地挪动过去。指尖在那冻僵的胸口摸索,撕开褴褛的夹袄内衬——一张泛黄脆硬的纸张露出一角。《梦溪笔谈·器用卷》,残页!上面赫然是“火药方:硫黄、硝石、炭……”的字样!他心头剧震,迅速抽出,塞进自己同样破败的衣襟深处。
另一只手,则摸到那孩子僵硬手指紧攥的东西——半块冰冷的玉佩。入手瞬间,异样的冰凉与温润纠缠。材质非金非玉,边缘断裂处犬牙交错,刻着两个模糊的古篆:「璇玑」。借着微弱天光,玉佩内里似有星尘流转。
这不像宋物… 念头未落,一丝寒意刺破麻木。他低头,才发现摸索时手背冻裂的伤口渗出血珠,一滴恰巧落在玉佩的断裂纹路上。
嗡——!
玉佩内里微光一闪而逝,如同黑暗中投入水滴的湖面,瞬间归于沉寂,快得像是幻觉。但一股奇异的暖流,却从那接触点微弱地渗入体内,如同沙漠中渗入的一滴甘泉,勉强维持着心脉不熄。
“没死透的烂泥?晦气!”沙哑的咒骂在头顶炸响。靴子带着雪泥踢在他腰上,剧痛让他几乎窒息。巡夜的班头王六用刀鞘挑起他的下巴,油腻的灯笼映着一张麻木又轻蔑的脸:“万年桥下不留半死的野狗!趁老子没发火,赶紧滚蛋!”
粗重的呼吸喷在赵寒脸上,带着馊酒和劣质烟草的气味。腰刀冰冷的锋刃,若有若无地贴上了他脆弱的颈动脉。雪粒子砸在刀面,发出细碎的轻响,如同催命的符咒。
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
剧痛和冰冷的屈辱灼烧着现代灵魂最后的自尊,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求生的火焰在那双因为高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骤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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