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指尖还残留着蓝钻项链的冰凉触感。她盯着梳妆台上那份被揉皱的金矿检测报告，放射性物质的红色标记在台灯下像未干的血迹。窗外，滨海市的第一场雪正无声坠落。
"苏小姐，陆先生吩咐您今晚必须出席周年晚宴。"管家敲门的声音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她将检测报告折成纸飞机，看着它划过梳妆镜前——镜中女人穿着陆沉指定的香槟色礼服，锁骨处还留着昨夜他发怒时掐出的淤青。
"告诉他，我在准备惊喜。"
等脚步声远去，苏暖从内衣夹层抽出林嘉树偷拍的医疗档案。照片里1998年的火灾记录缺了关键页，但养父病历上"放射性粉尘中毒"的诊断清晰可见。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登机牌截图：米兰GN742，21:30。
珠宝展的安保系统在她眼前铺开。三天前修改设计稿时，她故意触发防火警报，记下了所有监控盲区。现在，那些红点在她脑海中连成出逃的路线。
"人鱼之泪..."她轻抚颈间项链，蓝钻在雪光中泛起诡异波纹。晚宴厅传来的圆舞曲突然变调，陆沉提前回来了。
"在欣赏战利品？"他带着风雪气息逼近，手指抚过她后颈的淤青，"医生说你有轻度躁郁症，需要定期治疗。"
苏暖垂眸藏起眼底寒光："只是在想...三周年该送你什么。"
陆沉捏住她下巴强迫抬头，却在看清她眼神时怔住。那种熟悉的、小兽般的温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
"把项链摘了。"他声音骤冷，"它不适合今晚的场合。"
当蓝钻坠入天鹅绒首饰盒的刹那，苏暖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七点整，宴会厅水晶吊灯突然熄灭——她早黑进的总控系统开始执行程序。
黑暗中她撞进一个温暖怀抱。"走！"林嘉树将白大褂裹住她，"陆远山的人封锁了电梯，消防通道有接应！"
逃生路线在脑海中闪回：穿过珠宝展区C3监控死角，从保洁通道首达地下停车场。但当她摸到防火门时，整栋楼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刺目红光。
"苏小姐请留步。"六个白大褂堵住去路，胸牌印着陆氏私立医院的标志，"根据《精神卫生法》第32条，您需要配合强制治疗。"
林嘉树挡在她前面："我是心外科主任，从没见过这份诊断书！"
"林医生当然没见过。"陆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他慢条斯理地擦拭金丝眼镜，"毕竟今早的会诊，您正在停职调查期间。"他举起平板，屏幕上赫然是林嘉树调取火灾档案的监控录像。
雪花从通风口卷入，粘在苏暖颤抖的睫毛上。她看着陆沉身后——陆远山正把玩着那枚蓝钻项链，老人枯瘦的手指间，钻石折射出医疗车顶闪烁的警灯。
"乖，上车。"陆沉伸手抚去她发间雪花，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瑞士的疗养院能看到阿尔卑斯山，你会喜欢的。"
苏暖突然笑了。她退后两步，从礼服暗袋掏出那架纸飞机，当众展开放射性检测报告："不如先解释下，为什么陆氏珠宝的原料会让工匠集体患癌？"
人群骚动中，林嘉树突然抢过报告高举："二十年前矿难根本不是意外！陆远山用矿工做辐射实验！"
趁陆沉脸色剧变的瞬间，苏暖撞开最近的医护人员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陆沉暴怒的吼声和纷杂脚步声，但最清晰的却是自己颈动脉剧烈的搏动——那里本该戴着蓝钻项链的位置空空如也。
机场广播在播报GN742次航班最后登机提醒时，西辆黑色奔驰闯进出发层。苏暖攥着登机牌的手渗出冷汗，安检口就在二十米外，但穿白大褂的人影己从两侧包抄而来。
"女士，您的行李需要开箱检查。"地勤人员突然拦住她，指着X光机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报。
苏暖看着被翻出的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那枚本该在陆远山手中的蓝钻项链。钻石内部有血色丝线缓缓游动，像被困住的人鱼灵魂。
"抓住她！"医疗团队突破安检线冲来。混乱中，项链突然坠地，蓝钻在瓷砖上摔出细密裂纹。
苏暖在爆发的尖叫声中回头，看见所有白大褂都惊恐后退——钻石裂缝里渗出的不是碎屑，而是某种暗红色液体，正顺着地砖缝隙流向陆沉锃亮的皮鞋。
最后一秒，她将登机牌塞给呆立的地勤："告诉林医生，人鱼之泪在米兰大教堂的玫瑰窗下。"
当防暴警察的盾牌挡住陆沉阴鸷的视线时，苏暖正被押上医疗车。车顶蓝光映着漫天飞雪，恍惚间她看见养父在雪地上教她折纸飞机的手。
"你会回来求我的。"陆沉的声音穿透防弹玻璃，"就像人鱼终究要回到囚禁她的玻璃缸。"
医疗车启动的瞬间，苏暖摸到座椅下林嘉树藏的折叠刀。车窗外，机场塔台的灯光渐远，像溺毙在深海里的最后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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