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餐厅，落地窗外是璀璨却混乱的城市夜景。
长桌上，滋滋作响的顶级Piha（牛臀肉）散发着焦香与油脂的气息，粗盐粒在炭火余温下微微融化。
这顿烤肉宴，奢华、丰盛，却也弥漫着无形的死亡气息。
扎克换上了一身更休闲但依旧考究的亚麻西装，亲自为杨墨切下一块外焦里嫩、中心呈现完美粉色的烤肉。
杨墨毫不客气地叉起，蘸了旁边特制的Chimichurri酱，送入口中，闭上眼睛，仿佛在品味世间至味。
“唔…油脂的焦香、粗盐的颗粒感、香草的清新酸爽…完美！”
杨墨赞叹道，脸上是纯粹的享受
“在亚洲岛国筑地市场，我吃过最顶级的金枪鱼大腹，那油脂的甘甜入口即化，配上一点山葵和酱油，是海洋最纯粹的馈赠。
在欧洲的小巷里，一份用铸铁锅慢炖六小时的勃艮第红酒炖牛肉，配上刚烤好的法棍，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还有托斯卡纳的野猪肉酱宽面，野性的香气混合着番茄的酸甜……”
杨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如数家珍地描述着世界各地的美食体验。
他的声音充满感染力，描绘着那不勒斯的披萨、伊斯坦布尔的烤肉卷、曼谷街头酸辣鲜香的冬阴功
……每一道菜，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自由与广阔世界的窗。
扎克听得入神，眼神中的戾气渐渐被一种深切的向往所取代。
他放下了刀叉，手指无意识地着酒杯边缘，仿佛透过杨墨的描述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羡慕与巨大遗憾的痛苦。
“听起来……真不错。”
扎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可惜……我哪里也去不了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是啊，”
杨墨咽下一口肉，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
“有些风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话题不可避免地滑向了共同的“朋友”——赵牧。
“你是怎么认识赵牧的？”
杨墨看似随意地问。
“欧洲。”
扎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思绪似乎飘回了过去
“一个该死的商学院。他那时……看起来就是个精明的东方小子，
但出手阔绰，懂得很多我们不懂的东西，也够狠。”
他顿了顿，“我们臭味相投吧，都想干点‘大事’。”
“后来我父亲死了，家族乱成一团，我必须回来。”
扎克的眼神变得复杂，“
是赵牧，他通过摇篮的资源和人脉，帮我扫清了障碍，站稳了脚跟。
军火、渠道、洗钱……他提供了我需要的一切。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雅各布家族。
所以，”他放下酒杯，目光重新聚焦在杨墨脸上，带着一种冷酷的忠诚，
“他是我的朋友，你动了他，就是动了我。”
杨墨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专注于盘中的烤肉，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这顿饭，在烤肉的香气、红酒的醇厚和杨墨绘声绘色的美食故事中，表面进行得异常“愉快”。
扎克甚至几次被杨墨的描述逗笑，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属于对生活本身而非杀戮的渴望光芒。
骆聪、陈静和李威沉默地吃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守卫，气氛诡异而沉重。
终于，最后一块肉被消灭，酒杯也见了底。
扎克用餐巾仔细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但空气中那股轻松愉快的假象瞬间消散。
他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悲壮的无奈。
他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巧但致命的手枪，动作缓慢而沉重。
“然……”扎克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哽咽，他走到杨墨面前，眼神复杂地首视着他，
“这顿饭……我很高兴。
真的。
很久没有这样和人聊过天，聊过这些……梦想了。
你是个有趣的人，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痛苦地闭了闭眼：
“正因为如此……我很抱歉。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他缓缓举起枪，枪口对准了杨墨的眉心，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声音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真诚：
“朋友一场……这最后一程，我亲自送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情谊了。”
冰冷的枪管紧贴杨墨的皮肤。
“还有临终遗憾吗？”扎克的声音冰冷。
杨墨咽下最后一块烤肉，抬头望向窗外远处俯瞰众生的耶稣像：
“遗言？让我想想……我说过要亲手捏死赵牧的。
死在这里，确实会死不瞑目。”他话锋一转，看向扎克，“对了，你有什么遗言？”
扎克冷笑：“你真不懂礼貌！东国人的‘地主之谊’，我己经尽了。”
“你以为，”他的手指稳稳压在扳机上，“我会像非洲那个巴鲁一样蠢吗？”
餐厅死寂。
“砰——！”
枪声炸响。
但倒下的却是扎克-雅各布。他的眉心赫然多了一个血洞。
那颗从他枪膛射出的子弹，在击发瞬间仿佛被无形之力扭曲了轨迹，诡异地出现在他自己的头颅上。
杨墨拿起餐巾，平静地擦掉溅到桌上的血迹，站起身，对着一屋子惊呆的手下：
“扎克死了！”
手下们脚步踉跄，枪口颤抖着指向杨墨，却无人敢动。
“扎克死了！”杨墨重复道，目光扫过众人，指向天台出口，“你们可以走了。”
短暂的死寂后，一声惊恐的尖叫撕裂空气：
“啊——！魔鬼啊！”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冲向出口。
扎克-雅各布的死讯，如同野火燎原，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
这座本就混乱的城市彻底沸腾。
其他帮派闻风而动，疯狂抢夺扎克留下的地盘。
连他昔日的手下，也纷纷割据自立。
李威、骆聪和陈静走到杨墨身边。
骆聪望着城市中升腾的混乱火光，沉声道：
“今晚的里约市是不眠夜了。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风暴过后，”他语气凝重，“对利益和权力的渴望，又会催生新的秩序。”
“赵牧和摇篮，”骆聪看向杨墨，“无非是再换一个代理人。”
杨墨手撑栏杆，目光再次投向远处被灯光勾勒的耶稣像，声音冷冽而坚定：
“那就让这场风暴，别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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