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协会的捐书活动定在周日，目的地是三十公里外的青山小学。
阎宸背着装满图书的登山包，站在学校门口等苏清然。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包带勒出的弧度里，装着从图书馆募集的旧书，还有他特意买的新绘本——封面印着会发光的星星，是15元学校的孩子们说“最想看的故事”。
“阎宸！”苏清然的声音从街角传来。
她穿着件米色风衣，背着个帆布包，手里拎着个小盒子，跑起来时，风衣下摆像只展翅的鸽子。跑到近前，她把盒子递过来，里面装着十几个书签，每个都不一样——有的画着蒲公英，有的画着月亮，最上面那张，画着两颗依偎的星星，用金色的颜料涂了边，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些是我昨晚做的，”她脸颊有点红，“给青山小学的孩子们当礼物，希望他们能喜欢。”
书签是用硬卡纸做的，边缘被细心地磨过，不扎手，颜料也涂得很均匀，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阎宸拿起那张星星书签，指尖碰到颜料未干的地方，蹭上一点金粉。
“画得很好看。”他说，“尤其是这颗星星。”
“我觉得……星星代表希望。”苏清然看着书签，声音很轻，“就像那些乡下的孩子，虽然现在看不到太多东西，但心里肯定藏着像星星一样的愿望。”
阎宸想起青山小学的照片——土坯墙的教室，掉漆的黑板，孩子们却把捡来的塑料瓶剪成花盆，里面种着野草，绿油油的，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你说得对。”他把书签放进背包侧袋，“希望这些书和书签，能让他们的愿望更亮一点。”
同行的志愿者还有十几个，大多是大一新生，一路说说笑笑，气氛热闹得像春游。林小胖背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塞满了他从家里带来的零食，说要“给孩子们改善伙食”；赵阳则扛着个篮球，扬言要“教山里的孩子打全场”；王浩最实在，带了个医药箱，里面装着感冒药、创可贴，连晕车药都备了三种。
到了青山小学，孩子们早在校门口等着了，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手里举着自制的欢迎牌，上面写着“谢谢哥哥姐姐”，字歪歪扭扭，却透着真诚。
“哇！是绘本！”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看到阎宸背包里的《星星的孩子》，眼睛立刻亮了，小手紧紧扒着书包带，舍不得松开。
“喜欢就送给你。”阎宸把书递给她，又拿出那张星星书签，“这个也给你，夹在书里，看书的时候就像有星星陪着你。”
小女孩捧着书和书签，突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糯糯的：“谢谢哥哥，你比电视里的王子还好看！”
周围的志愿者都笑了，苏清然站在旁边，看着阎宸被一群孩子围着要书签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弯腰和孩子们说话时，侧脸的线条很柔和，阳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比中秋晚会上弹吉他的样子，还要让人动心。
捐书活动结束后，志愿者们分工行动：赵阳带着男孩子打篮球，林小胖教女生们折纸，王浩给孩子们检查身体，苏清然则和女老师一起，把新书分类放进书架。
阎宸被校长拉去看教室——土坯墙裂了缝，冬天漏风，夏天闷热，黑板是用墨汁刷的木板，写满字的地方己经泛白。
“孩子们懂事，从来不抱怨，”校长叹着气，“就是冬天冷，冻得握不住笔，我这心里……”
阎宸看着墙角堆着的煤球，又黑又碎，烧起来烟大还不暖和。他掏出手机，给企业园的后勤主任发了条信息：“找一批环保型暖气片，送到青山小学，尽快。”
“校长，”他收起手机，笑着说，“过几天会有人来修教室，再给你们装暖气，冬天就不冷了。”
“真的？”校长眼睛一亮，“得花不少钱吧？我们可没钱……”
“不用你们花钱，”阎宸说，“是志愿者协会的一个‘匿名捐赠者’安排的，他说‘孩子的手不能冻着’。”
就像15元学校的孩子们一样。
下午离开时，孩子们追着车跑，手里挥着苏清然做的书签，羊角辫女孩举着那张星星书签，大声喊：“哥哥姐姐，明年还来吗？”
“来！”苏清然探出车窗挥手，“带更多书和星星书签来！”
车开出很远，还能看到孩子们的身影。林小胖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不过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值了！”
赵阳揉着酸痛的胳膊：“下次来教他们打太极拳，强身健体！”
王浩在笔记本上写着：“建议协会发起‘旧衣捐赠’活动，山里的孩子冬天缺衣服。”
阎宸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苏清然坐在旁边，正低头给书签补色——刚才被孩子不小心蹭掉了点金粉。
“你好像很喜欢星星。”他忽然说。
“嗯，”苏清然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晚上能看到好多星星，我妈说，每颗星星都代表一个愿望，只要对着星星许愿，就会实现。”
她顿了顿，把补好的星星书签递给阎宸：“这个给你，谢谢你今天帮孩子们做的事。”
书签上的星星闪着光，像她眼里的星星。
阎宸接过来，小心地放进钱包里，像收藏了一个秘密。
回到学校，己是傍晚。志愿者们在食堂聚餐，分享着今天的趣事，气氛像过节一样热闹。
“阎宸，”会长突然举杯，“今天校长跟我说，有匿名捐赠者要给青山小学装暖气，是不是你安排的？”
阎宸刚喝了口汤，差点呛到：“不是我，可能是其他志愿者吧。”
苏清然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他，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温柔。
她不知道阎宸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那个“匿名捐赠者”就是他，但她看得出来——这个总说“想当个普通人”的男生，心里藏着一片星空，正悄悄照亮很多人的路。
就像他钱包里那张画着星星的书签，虽然沉默，却一首发着光。
晚上躺在床上，阎宸拿出那张星星书签，放在台灯下看。金粉在灯光下闪烁，像撒了把碎钻。
他想起苏清然说的话——每颗星星都代表一个愿望。
那他的愿望是什么呢？
大概是……能一首这样，和喜欢的人，做有意义的事，看星星落在彼此眼里吧。
他把书签放回钱包，小心地压好，嘴角忍不住扬起。
这个带着星星秘密的约定，真好。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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