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铁梯在掌心泛着冰碴般的冷意。林悦踩着锈蚀的梯级往下爬,防水袋里的航图边角硌着肋骨,像块发烫的烙铁。邓溪紧跟在身后,保温箱里的冰珊瑚发出细碎的蓝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投下两道摇曳的影子,像极了当年在灵山岛暗礁区交叠的珊瑚枝。
“辐射值稳定在安全线了。”小陈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苏排长说热液喷口的坐标需要结合潮汐数据校准,他正在计算最佳下潜时间。”
林悦的指尖在航图上划过马里亚纳海沟的标记,那里用红笔描了个极小的锚链图案,与苏然戒指内侧的刻痕完全吻合。她忽然想起苏然求婚时,在南沙礁盘用珊瑚虫摆成的锚链形状,那时他说:“最坚固的航标,是两个人的指纹叠在一起的温度。”
密道出口藏在港口仓库的冷藏柜后。推开柜门的瞬间,咸腥的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林悦下意识地裹紧防寒服,却在转身时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苏然的军大衣带着远洋航行的柴油味,下巴上的胡茬蹭得她额头发痒,左胸口袋里的硬物硌着她的掌心——是那枚三等功勋章。
“你怎么来了?”林悦的声音被风卷得发颤,指尖摸到他手腕上的手表,秒针正卡在17点34分,与沉箱编号δ734重合。
“老舰长的航海日志里夹着这个。”苏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铝制烟盒,里面是半张泛黄的 tide table(潮汐表),标注着“1974年12月7日,马里亚纳海沟,全日潮”,墨迹旁有行铅笔字:“共生藻活跃期与苏然生日同步”。他忽然扯开衬衫,心口的疤痕在雪光下泛着淡粉色,“医生说我的抗体能暂时抑制病毒活性,但需要你的修复凝胶持续催化——就像航图需要潮汐校准。”
邓溪抱着保温箱退到仓库角落,冰珊瑚的蓝光映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碎星。“1974年12月7日,正好是我父亲的生日。”她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航图上的潮汐曲线,“祖父在忏悔录里写,热液喷口的烟柱每十八年爆发一次,下次就在下个月——苏然生日那天。”
林悦的心猛地一跳。苏然的生日是8月19日,与潮汐表上标注的“全日潮峰值”完美重合。她忽然想起苏然锁骨处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她被礁石划伤的,当时血流不止,却在她用珊瑚凝胶处理后奇迹般快速愈合——原来那不是偶然,是他基因里的δ序列与修复凝胶产生了早期共生反应。
“Olav的孙子不会善罢甘休。”苏然将林悦往身后拉了拉,军靴碾过地面的碎冰,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要的不是航图,是能控制病毒的共生藻菌株。”他从烟盒里抽出张折叠的便签,是老舰长的笔迹:“热液喷口的古菌能改写δ基因,代价是宿主会失去部分记忆。”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邓总工程师信里的话“最坚固的锚链是三代人的牵挂”,突然明白所谓的“代价”是什么——邓总当年修改苏然母亲的基因时,故意抹去了她对西沙的记忆,只为让她远离这场纷争。
仓库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苏然拽着林悦钻进冷藏柜后的密道,邓溪紧随其后,保温箱的冰珊瑚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他们带了病毒追踪仪!”邓溪的声音发颤,将航图塞进林悦怀里,“我去引开他们,热液喷口的坐标在航图夹层里!”
密道的铁门关上瞬间,林悦听见邓溪故意踢翻铁桶的声响,夹杂着Olav孙子的怒吼。苏然攥着她的手往前跑,掌心的汗混着冰碴,在黑暗中攥出温热的湿痕。“还记得南沙的鹿角珊瑚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荡出回音,“你说它们的年轮会记得每一次涨潮。”
林悦的指尖划过航图边缘,那里有行极细的刻痕,是苏然的笔迹:“8.19,与你共享潮汐”。这是他去年在她研究日志上的批注,当时她以为只是情话,此刻才懂是他早己知晓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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