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号”的引擎在暴风雪中发出沉闷的轰鸣，林悦裹紧防寒服站在甲板上，铜制防水盒在掌心烫得惊人。冰下三百米处的震动渐渐平息，冰珊瑚的荧光却透过冰层渗上来，在雪地上拼出蜿蜒的光轨，像谁用荧光笔在冰原上画了半张未完成的海图。
“声呐显示冰珊瑚群落正在形成新的共生结构。”小陈举着监测仪跑来，睫毛上结着冰碴，“病毒结晶和珊瑚虫的基因完全融合了，就像……就像您培育的修复凝胶在自我复制。”
林悦低头看向防水盒里的第二封信，信封上写着“给δ的终结者”。信纸边缘己经发脆，邓总工程师的字迹却力透纸背：“当共生完成，去‘家信’号的船长室找航图。Olav偷走了半张，说要等第三代解开所有密码才肯归还——他在信里藏了找到他的线索，在北纬78°的永冻层里。”
“北纬78°是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船长突然开口，指着海图上的红色标记，“那里保存着近百万份作物种子，邓溪小姐的环保组织去年刚捐了一批极地藻类样本。”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Olav的孙子上周以‘种子库安全检查’的名义申请了进入权限。”
林悦的指尖在“家信”两个字上反复，突然想起苏然母亲日记里的话：“父亲说，真正的航标不在海里，在心里。”她拉开防水服内袋，里面躺着枚小小的船用罗盘，是苏然送她的生日礼物，表盘内侧刻着行小字：“家是唯一不需要坐标的港口”。
卫星电话突然震动，苏然的视频画面带着雪花点，他举着张泛黄的照片，背景是艘锈迹斑斑的小破冰船，船舷上“家信”两个字被海冰冻住了一半。“母亲说这是邓总当年的逃生船，”他的声音断断续续，“Olav在船上装了自毁装置，启动密码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2025年9月23日——他们在“海鲨-08”舰上宣誓的日子，表盘上的指针恰好停在17点34分，与沉箱编号δ734完美重合。她忽然抓起对讲机喊：“掉头去斯瓦尔巴！去种子库！”
风雪在十二小时后稍稍平息，当“极光号”艰难地驶入朗伊尔城港口，林悦一眼就看到了种子库的标志性穹顶，像颗嵌在雪山里的蓝宝石。管理员是位白发老人，看到她出示的锚链胸针，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Olav先生留了东西给您，说必须由戴这枚胸针的人签收。”
本子是1974年的航海日志，扉页贴着张合影：年轻的Olav和邓总站在“北欧之星”的甲板上，手里共同举着半张航图。日志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是Olav的笔迹：“航图另一半在邓溪的胸针里，只有她的体温能解锁。她左胸的胎记，其实是把微型钥匙。”
“邓溪昨天申请了种子库的深度储存区权限。”老人补充道，递来份访客登记表，邓溪的签名旁画着个极小的锚链图案，与苏然戒指内侧的刻痕如出一辙，“她说要存放‘能改变世界的生态样本’。”
林悦的心脏猛地收紧。她想起邓溪掀起衣袖时，左胸确实有块淡青色的印记，形状比颈后的Ω符号多出个细小的凸起——当时只当是胎记的自然纹路，此刻想来，竟与老舰长拐杖顶端的船桨形钥匙完全吻合。
“深度储存区的恒温是-18℃，和冷藏舱的‘种子封存日’温度一致。”小陈突然指着监测仪上的曲线，“那里的辐射值在异常波动，频率和δ病毒的休眠波长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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