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体样本注入苏然体内的第三夜，林悦在ICU外的长椅上发现了件奇怪的东西。那是片干燥的鹿角珊瑚，被人用渔线系在椅背上，截面的年轮在应急灯下发着磷光——正是灵山岛暗礁区的那株，只是被人锯掉了最外侧那圈刻着“δ”的年轮。
“这是凌晨保洁发现的，”护士递来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珊瑚断面残留的木屑，“像是用军用匕首锯的。”
林悦的指尖抚过断面的凹痕，突然想起苏然训练日志里的素描：老舰长那根船桨拐杖的末端，有个一模一样的锯齿状缺口。她冲出医院，越野车在晨曦中碾过基地的碎石路，停在老舰长家楼下时，正撞见警卫员将一个黑色行李箱搬上车。
“丫头来得正好，”老舰长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海魂衫的领口别着枚崭新的船锚徽章，“我要去南沙待段时间，那边的沉箱还得再加固。”
林悦盯着他的拐杖：“珊瑚是您锯的？”
老人的拐杖在地面顿了顿，掀起裤腿——膝盖上缠着渗血的纱布，边缘沾着点珊瑚粉末。“苏然小时候总问我，‘爷爷的军功章为什么没有花纹’，”他忽然从行李箱里拿出个铁皮盒，“现在该让他知道，有些花纹得刻在暗处。”
铁皮盒里是本1974年的航海日志，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老舰长站在“海鲨”舰的甲板上，身边的水兵臂章上有个模糊的“δ”字。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串名字，其中一个被红笔圈住，笔迹与货轮残骸里的生态滤池图纸如出一辙。
“他是我当年的信号兵，”老舰长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后来转业去了水产研究所，就是你们合作养殖马面鲀的那个。”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个名字，她在基地的合作名单上见过——王强，老班长的全名。
就在这时，小陈的电话带着哭腔打来：“林老师，实验室的病毒样本被偷了！监控拍到是……是王班长！”
越野车冲向码头时，林悦的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附带的照片里，王强站在灵山岛的监测浮标下，手里举着个样本管，背景里的暗礁上刻着行字：“第七个，该你了。”
“他在数受害者，”老舰长突然开口，指着日志里的名单，“三年前‘山猫’台风，失踪的科考队员正好六个。”他的拐杖重重砸在仪表盘上，“沉箱里的病毒株编号，就是他们的牺牲日期！”
林悦猛地踩下刹车。车窗外，王强正拎着样本箱走上一艘快艇，船舷上的编号被涂料盖住，露出的边缘与当年失联的科考船一模一样。她抓起副驾的信号枪，子弹上膛的瞬间，看到快艇驾驶室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基地医院的副院长，那个宣称苏然“辐射超标”的医生。
“他们需要活的抗体载体，”老舰长的声音带着寒意，“苏然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你的珊瑚修复凝胶里有Ω载体的基因序列。”
信号枪的红光撕裂晨雾时，快艇的引擎突然发出刺耳的爆鸣。王强惊慌地跳海，样本箱在浪里浮沉，林悦跳上巡逻艇追击，却在暗礁区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水下的珊瑚丛里，插着六块小木牌，每块都刻着个名字，最新的那块空白木牌上，用红漆写着“林悦”。
“这是他们的祭奠方式，”老舰长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用珊瑚的年轮记录‘功绩’。”
林悦的潜水刀劈开样本箱时，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病毒，只有个微型U盘。插入防水电脑的瞬间，屏幕上跳出份加密名单，顶端的标题触目惊心：“δ计划参与者”。除了王强和副院长，还有三个名字被红笔圈住——基地政治部主任、海洋局王科长，以及一个被涂掉的名字，只剩下个“δ”字首。
“是我当年的通讯员长，”老舰长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现在是海军装备部的总工程师，负责新型舰艇的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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