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瓦时,苏昭容刚打发走金鳞会的刺客。
玄色刀鞘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她蹲下身,用脚尖挑开刺客面巾——是个生面孔,左耳垂缺了半块。
“容姐!”小六子从街角窜出来,发顶的小揪揪被风吹得乱颤,“醉仙楼那边闹起来了!
赵五狗带着人堵门,手里还攥着短刀!“
苏昭容的手指在玉簪上轻轻一叩。
那半枚玉簪是苏老夫人派人送来认亲的信物,此刻贴着头皮,凉得像块冰。
她把刺客的刀踢进阴沟,对小六子道:“去药铺找陈叔,让他把老周的药罐煨上。”
等她赶到醉仙楼时,门前的青石板己被踩得发亮。
赵五狗正跷着腿坐在台阶上,身边七八个地痞歪歪斜斜站着,短刀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啃了口卤鸡腿,油星子溅在“醉仙楼”的金字招牌上:“苏老板娘这是去哪儿风流了?
让咱们哥几个好等。“
“上次打断你三根肋骨,记吃不记打?”苏昭容站在三步外,看清楚那些短刀的刀柄——缠着暗红色丝绦,和方才刺客刀鞘上的金鳞纹路有几分相似。
赵五狗突然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苏姑娘好记性。
可这回......“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最左边的瘦高个突然挥刀劈来。
刀风带起的气流刮得苏昭容眼皮一跳——这招“劈云手”,分明是九曜拳里的起手式。
她侧身避开,瘦高个的刀擦着她耳际砍在门框上,震得木门嗡嗡响。
右边的络腮胡紧跟着补上“摘星步”,脚步虚虚实实往她下盘缠。
苏昭容瞳孔微缩——这些人竟把九曜拳的招式拆成了短刀路数,虽然气息紊乱,但配合默契得像是专门练过。
“谁教你们的九曜拳?”她的声音沉下来,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晃,在夕阳里划出半道白光。
地痞们没人答话,赵五狗却笑得更欢:“苏姑娘管得太宽了吧?”他抄起短刀扑上来,刀身走的是“揽月式”的弧度,可后劲不足,刀风到她面前就弱了三分。
苏昭容突然觉得指尖发痒。
那日在石洞里突破银罡时,老周说“以意御气”的感觉,此刻顺着丹田漫上来——不是从前硬拼的力道,而是像春风拂过柳枝,想往哪边去,气就先替她探了路。
瘦高个的刀再次劈来,她不躲不闪,脚尖在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飘到对方身侧。
瘦高个的刀劈空,重心跟着偏了,苏昭容反手一掌拍在他后颈——不是狠劲,是顺着他前冲的力道推了把。
瘦高个踉跄着撞进络腮胡怀里,两人一起栽进路边的水桶,溅起老大一片水花。
“星移斗转?”围观的茶摊老板惊得茶碗都掉了,“苏姑娘这招比十年前苏府护院使的还利落!”
赵五狗的脸白了。
他挥刀连劈三式,招招都是九曜拳里的杀招,可每次刀风扫到苏昭容身前三寸,就像撞进了棉花堆。
她的身影忽左忽右,明明没怎么动,却总能错开要害。
等赵五狗喘着粗气停手时,才发现自己的短刀不知何时被挑飞,正插在对面的糖葫芦摊上,颤巍巍扎着颗山楂。
“说。”苏昭容弯腰捡起赵五狗的刀,刀背重重磕在他膝盖上。
他疼得跪下来,额角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
后院的老槐树下,赵五狗被捆在石墩上。
小六子举着个青瓷瓶凑过来,瓶口飘着股苦杏仁味:“这是陈叔新配的‘三日烂肠散’,吃下去肠子慢慢烂,疼得能把自己舌头咬断。”他歪着头笑,“容姐说给你半炷香时间,不说就灌下去。”
赵五狗盯着那瓶子,喉结动了动:“我说!
是金鳞会的张副使,他说只要我们缠住你,就给五十两银子......“他突然压低声音,”张副使还说,九曜拳的银罡篇在你这儿,他们找了老周十年,现在要连你一起......“
“一起怎样?”苏昭容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指节捏得发白。
“一起灭口!”赵五狗尖叫起来,“真的!
我就见过他一面,他脸上有块红疤,左耳朵缺半块......“
苏昭容的动作顿住。方才那个刺客,左耳垂正好缺了半块。
深夜,老周的土坯房里飘着药香。
苏昭容蹲在火盆边,看老周咳得首抖,血沫子溅在他攥着的拳谱上。“金鳞会的人,是冲九曜拳来的。”老周喘着气,枯瘦的手搭在她腕上,“当年苏老爷怕九曜拳失传,在北斗庙藏了份拳谱......”
“北斗庙?”苏昭容想起陈掌柜白天送来的密信,“九曜拳另有分支”几个字在她脑子里转。
“那庙荒废二十年了。”老周闭了闭眼,“容丫头,明日去看看。
若真有分支......“他的声音弱下去,”你要小心,金鳞会的人,比十年前更狠。“
月光爬上窗棂时,苏昭容把半枚玉簪别在发间。
密信被她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的衣襟里。
墙角的老黄狗突然竖起耳朵,冲门外“汪汪”叫了两声——是小六子的暗号。
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刀,推开房门。
夜风吹得院外的槐叶沙沙响,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昭容抬头看了眼天,北斗星在云层里忽隐忽现。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cbg0a-1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