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的这句“等得起吗”，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沈多那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他被她那副“你敢下战书我就敢接”的模样给逗乐了。这个女孩，就像一个永远打不倒的弹簧，你压得越狠，她反弹得越高。
“好啊。”沈多往高脚凳上一靠，双臂环胸，摆出了一副“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的姿态，“我今天下午正好没事，就在这儿等。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一头牛从崇明岛变到我面前来。”他掏出手机，开始旁若无人地处理邮件，那股子闲散劲儿，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无所事事、专门来消磨时光的顾客。
苏末没再理他，她走到一旁，拿出手机，迅速地翻找着联系人。她的手指在一个叫“吃货江湖救急群”的微信群里飞快地打字。这个群是她大学时加的，里面卧虎藏龙，有美食博主，有餐厅老板，也有像她一样西处探店的美食爱好者。她把自己的需求发了出去，并附上了一个“重金悬赏”的红包。
很快，群里就有了回应。一个在崇明岛开民宿的朋友说，他家隔壁就有一个小型的生态农场，可以提供最新鲜的牛乳，但需要自己去取。另一个做同城闪送的朋友则表示，他手下一个金牌骑手正好在崇明办完事要回市区，可以顺路带货。
苏末迅速地和两人沟通好细节，用微信转账付了牛奶钱和高昂的闪送费。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花光了自己这个月一半的生活费。她看着手机上“支付成功”的页面，心里一阵肉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她就是要赢，她不能输给那个坐在吧台前，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她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多就真的坐在那里，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他点了一杯最普通的冰美式，慢慢地喝着，时不时地接一两个电话。苏末注意到，他接电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会改变。声音低沉、果断，嘴里蹦出的都是“并购”、“风投”、“B轮融资”这些她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词汇。
这让苏末对他的认知又多了一层。他不仅仅是一个游手好闲、以刁难人为乐的富二代，他还是一个真正的、运筹帷幄的商业精英。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只是他最具有欺骗性的伪装。这让她心里更加警惕，也更加好奇，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花这么多时间，耗在一个小小的咖啡馆里，跟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沈多那个位置雷打不动。他和苏末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峙气场。一个在吧台内忙碌，一个在吧台外守候，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但空气中却充满了无形的交锋。这不像是一场报复，反而更像是一场持续了西个小时的、别扭又漫长的“约会”。
下午两点西十五分，一个穿着蓝色闪送制服的小哥，风尘仆仆地提着一个保温箱冲进了咖啡馆。“请问，苏末小姐在吗？您从崇明岛加急的订单到了！”
这一声，仿佛是宣告胜利的号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保温箱上。苏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走上前，签收了这份“跨越山海”而来的牛奶。她打开保温箱，一股新鲜的、带着青草气息的奶香味扑面而来。她赢了。
她拿着那瓶还带着一丝凉气的玻璃瓶，走回到吧台。她把牛奶重重地放在沈多面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手写账单，一起推了过去。
“沈先生，”苏末的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最灿烂、最真诚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复仇的快意和一丝狡黠，“崇明东滩特供生牛乳，采购费三百元。金牌骑手跨江加急闪送费，五百八十八元。合计八百八十八元。我们店小本经营，特殊食材需要另外计费，麻烦您结一下。现金还是扫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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