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末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搬到他那儿去住？这是什么意思？同居？他们的合约里可没有这一条。
“你疯了？”苏末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沈多，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的合同？第五条，核心条款，不得产生除合作以外的任何真实情感。你现在让我搬过去跟你住，算怎么回事？”她立刻搬出那份荒唐的合同作为挡箭牌，心里警铃大作。
“你想到哪儿去了？”沈多看她那一脸戒备的样子，有些好笑，“我的意思是，我名下有很多房产，随便给你一套住。比如新天地的公寓，安保好，交通也方便，总比你这个随时可能被风吹倒的‘古董’要强。这也是合约的一部分——甲方有义务保证乙方的人身安全。”他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提议，归结为履行合约。
苏末被他这番歪理说得一噎。她看着自己这个小小的家，虽然温馨，但条件确实艰苦。冬冷夏热，隔音差，每天还要和邻居共用洗手间。她不是没想过换个好点的地方，但上海高昂的房租让她望而却步。沈多的提议，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不用了。”然而，犹豫只持续了几秒，苏末就坚定地拒绝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而且，我不想欠你太多。我们的关系，仅限于那份合同，以及每个月五万块的‘工资’。除此之外，我不希望有任何多余的牵扯。”她有着自己的固执和底线。她害怕一旦接受了他过多的“好意”，他们之间那条名为“交易”的界线，就会变得模糊。
沈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他知道，这个女孩的自尊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他换了个话题：“那碗面，很好吃。谢谢。”这是他第二次，如此真诚地向她道谢。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沈多看着这个小小的空间，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一张合影，苏末和一个看起来很温婉的中年女人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这是你妈妈？”他随口问道。
“嗯。”苏末点点头，眼神柔和了下来，“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不在上海？”
“她在老家，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苏末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也是她为什么拼命赚钱的原因，她想把妈妈接到上海来，接受更好的治疗。
沈多没有再追问。他从她的话里，窥见了这个女孩坚强外壳下的柔软和负担。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幼稚的“刁难”，是多么的可笑和无聊。他看着她，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一种超越了合约、无关乎交易的纯粹的冲动。
就在这时，沈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走到窗边，压低了声音接起电话：“喂，雨欣？……你怎么回来了？……我没空，正在忙。……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他的语气，是苏末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不耐和刻意疏离的复杂。
挂了电话，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苏末虽然没听清电话内容，但那个名字——“雨欣”，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联想到了那天那杯“覆水难收”，和沈多那句关于“柠檬”和“苦涩”的自白。她几乎可以肯定，电话那头的“雨欣”，就是沈多初恋故事里的女主角，那个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疤痕的“柠檬女孩”。
她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苏末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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