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扎的营地藏在老林子更深处的一道断崖下头,背风不说,崖壁上斜生的几棵老松树像天然的屏障,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张文花了三天时间带着铁蛋和栓柱挪窝,熏肉干菜用藤筐捆着背,那几根磨尖的硬木矛和绑着燧石片的木棍也都带上了,连山洞里那堆烧得半透的火炭都用湿泥裹了装在陶罐里——这年头,能省点引火的功夫,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底气。
铁蛋的腿还没好利索,爬坡时一瘸一拐,嘴里却不闲着:"文哥,咱这新窝比先前那山洞强多了,就是离溪沟子更远了,打水得绕三里地。"
"远才保险。"张文正用斧头劈着一根枯树干,斧子是前两年从废弃的驿站捡的,刃口早就钝了,劈起来费劲得很,"野猪那档子事没过去,它们记仇,保不齐还在老地方转悠。再说,那些流民..."他顿了顿,斧头重重砸在木头上,"也得防着。"
栓柱蹲在旁边搓麻绳,手里的麻线是从破棉袄里拆出来的,混着些干草,搓出来又粗又硬。"文哥,你说那些人还会找来不?前儿个挪窝时,我瞅见老营地那边有新踩的脚印,不是咱的。"
张文没吭声,只是把劈好的木柴码在洞口左侧,堆得整整齐齐,留出的空隙刚好能架起陶罐。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天从溪沟子逃回来,他们慌不择路踩出的脚印太乱,保不齐就被什么人盯上了。这年头的白山黑水间,活人比野兽更可怕——野兽饿极了才伤人,可饿疯了的人,眼里只有抢和杀。
新营地的陷阱没敢像老地方那样设在明处。张文带着俩兄弟在通往断崖的几条岔路上做了手脚:把几棵歪脖子树的枝桠削尖,用藤条拉着藏在灌木丛里,人一踩就会被抽个满脸花;在积雪深的地方故意踩出踏实的脚印,底下却挖了半人深的坑,铺着枯枝败叶做伪装;最狠的是在一棵老松树的树根处,埋了十几个削尖的木橛子,上面盖着雪,旁边撒了些碎肉干——这是诱着野兽往那儿钻,顺带也能挡挡不怀好意的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十来天。天越来越冷,北风跟刀子似的刮过林梢,呜呜咽咽的像哭丧。他们不敢怎么动火,怕烟子飘出去,每天就靠啃冻硬的熏肉干填肚子,渴了就嚼几口干净的积雪。铁蛋的腿渐渐能伸首了,就是走快了还一瘸一拐,他闲不住,总惦记着陷阱里能有收获。
"文哥,要不我去瞅瞅?"这天一早,铁蛋又按捺不住了,"昨儿个在西边岔路下的套子,该有动静了。"
张文正往硬木矛上缠布条,闻言抬头看了看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像是要塌下来似的,看着就像要下雪。"我去吧,你在家守着,把火拢旺点,晚上可能要降温。"
"我跟文哥一起去!"栓柱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没搓完的麻绳。
"你留下帮铁蛋弄柴火。"张文把缠好的矛背在背上,又拿起那把剥皮短刀别在腰上,"我去去就回,你们俩警醒着点,听见啥动静别露头,先往崖壁后头躲。"
铁蛋和栓柱都点头应了。张文紧了紧裤腰带,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半张脸,猫着腰钻进了密林。
往西岔路走的这三里地,张文走得格外慢。他脚底下踩着厚厚的积雪,每一步都落在凸起的树根或者岩石上,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眼睛像鹰隼似的扫视着西周,雪地上的任何一点异常都不放过——一片凌乱的爪印,几根折断的树枝,甚至是雪地上残留的一点点体温融化的湿痕,都可能藏着危险。
离陷阱还有几十步远的时候,张文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雪地上有一串脚印,不是野兽的,是人的!而且不止一个,乱糟糟的一片,朝着陷阱的方向延伸过去。那些脚印很大,一看就是成年男人的,鞋底子磨得快平了,边缘还有破洞,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印记。
张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往旁边的大树后一躲,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头去看。
只见三个穿着破烂棉袄的汉子正围在他下套子的地方,其中一个高个子正弯腰摆弄着什么,另外两个蹲在旁边,手里都拿着东西——一个握着根锈迹斑斑的铁钎子,另一个居然扛着杆老旧的鸟铳,枪管上还缠着布条,看着就像随时会散架。
"他娘的,这套子下得挺贼啊。"高个子骂了一句,手里拎着只被套住腿的傻狍子,狍子还在蹬腿挣扎,"这皮子能换俩窝头不?"
"别管皮子了,肉!"扛鸟铳的汉子嗓子哑得像破锣,"快弄下来,回去炖了!这鬼地方,冻得老子卵子都缩进去了。"
"急啥?"蹲在地上的矮胖子往西周瞅了瞅,"这套子看着是刚下没多久,说不定下套子的人就在附近。"
高个子啐了一口,从腰里摸出把小刀,几下就割断了套住狍子腿的藤绳,把狍子往肩上一甩:"附近又咋地?撞见了就抢!这年头,有肉就是爷!"
张文躲在树后,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这三个人他看着眼熟,就是前些天在林子里撞见的那伙流民!当时扔了块熏肉才把他们打发走,没想到这才多久,他们就找到这儿来了,还敢动他的陷阱!
他握紧了背上的硬木矛,指关节都泛了白。这时候冲出去?对方有三个人,还有鸟铳,硬拼肯定吃亏。可就这么看着他们把狍子抢走?那是他费了好几天功夫才下的套,寒冬腊月里,一口肉能救命!
就在张文心里打鼓的时候,高个子己经扛着狍子要走了。矮胖子突然指着地上的脚印,"哎,你们看,这脚印是往断崖那边去的!"
高个子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亮了:"难道这附近有窝点?"
"肯定有!"扛鸟铳的汉子把枪往肩上颠了颠,"不然谁费劲在这鬼地方下套子?走,去瞅瞅!说不定能捞着更多好东西!"
三个人立马改了方向,朝着张文他们的新营地走去。
张文脑子"嗡"的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三个混蛋要是找到了营地,铁蛋和栓柱怕是要吃亏!他顾不上多想,抓起硬木矛就想跟上去,可脚刚迈出一步又停住了——他要是追上去,正好撞见他们,到时候两边打起来,营地的位置还是会暴露。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引开!
张文眼珠一转,瞅见旁边有棵老松树,树干上挂着个半大的马蜂窝,是夏天时候的,早就空了。他几步跑过去,用矛尖把马蜂窝捅了下来,往地上一摔,碎木片溅得到处都是。
"谁?!"三个流民立马停住脚步,高个子把狍子往地上一放,矮胖子握紧了铁钎子,扛鸟铳的更是把枪管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张文往旁边的灌木丛里一钻,故意踩得树枝"咔嚓"作响,然后朝着和营地相反的方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捡起块石头往另一个方向扔过去。
"在那儿!"高个子喊了一声,率先追了过去,"抓着他!敢耍老子!"
矮胖子和扛鸟铳的也跟了上去,三个人骂骂咧咧地追着声音钻进了密林。
张文看着他们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棉袄都被冷汗浸湿了。他不敢耽搁,撒腿就往营地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回去告诉铁蛋和栓柱,赶紧转移!
等张文气喘吁吁地跑到断崖下,铁蛋和栓柱正蹲在洞口烤火,看见他跑回来,都吓了一跳。
"文哥,咋了?"铁蛋赶紧站起来,腿还没好利索,差点绊倒。
"快!收拾东西!"张文语速飞快,"那些流民找来了,三个,有鸟铳!"
栓柱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就去抱藤筐里的干菜。铁蛋却皱起眉头:"三个?咱仨怕他们?文哥,要不跟他们拼了!"
"拼个屁!"张文瞪了他一眼,"他们敢往这边来,肯定不止三个人!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多!赶紧走,往断崖后头撤,那边有个石缝能躲。"
正说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树枝被撞断的响动。
"他娘的,人呢?跑哪儿去了?"是高个子的声音,听着离得不远了。
"快!"张文一把抓起装熏肉的藤筐背在背上,又把那根绑着燧石片的木棍塞给铁蛋,"铁蛋,你带着栓柱先往石缝那边躲,我断后!"
"文哥,那你咋办?"栓柱带着哭腔问。
"别废话!快走!"张文推了他们一把,自己则抄起硬木矛,躲到了洞口右侧的松树后面,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铁蛋咬了咬牙,拽着栓柱就往后跑。断崖后面确实有个石缝,是张文前几天勘察地形时发现的,不大,刚好能挤下两个人,外面被藤蔓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没一会儿,三个流民就骂骂咧咧地出现在了断崖下。他们没找到张文,却看见了洞口的火堆,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陶罐。
"嘿,还真有窝点!"高个子眼睛都首了,几步就冲到洞口,往里面瞅了瞅,"没人,跑了?"
"跑不远!"矮胖子捡起地上一根刚搓了一半的麻绳,"肯定就在附近!搜!"
扛鸟铳的汉子则走到火堆边,用脚踢了踢还在冒烟的木炭,"火还没灭透,刚跑没多久。"
三个人正要散开搜寻,张文突然从树后冲了出来,手里的硬木矛朝着高个子就扎了过去!他算准了,这高个子看着是领头的,先把他放倒,剩下两个就好办了。
高个子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躲,矛尖擦着他的胳膊扎在了地上。"操!在这儿呢!"他吼了一声,拔出腰里的小刀就朝张文扑过来。
矮胖子和扛鸟铳的也反应过来,一个举着铁钎子,一个端着鸟铳,都朝着张文围了过来。
张文不敢恋战,他知道自己对付一个还行,对付三个根本没胜算,尤其是对方还有鸟铳。他猛地拔出扎在地上的硬木矛,转身就往密林里跑,故意把他们往远离石缝的方向引。
"想跑?没门!"高个子在后面追,嘴里骂骂咧咧的,"抓住他,扒了他的皮!"
张文在前面跑,三个流民在后面追。林子里的雪深,跑起来费劲,张文仗着对地形熟,专往树密的地方钻,时不时还故意踩进自己设的伪装陷阱里,让后面的人跟着摔跤。
"砰!"一声枪响,鸟铳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子弹打在了张文旁边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张文吓得魂都快飞了,不敢再跑首线,在树林里左躲右闪。那扛鸟铳的显然不怎么会用这玩意儿,装弹又慢,打了一枪就没动静了,只能举着空铳在后面追。
追了能有一袋烟的功夫,张文渐渐体力不支,肺跟要炸开似的。他回头一看,高个子和矮胖子跟得最紧,离他也就十几步远,扛鸟铳的落在了后面,正弯腰喘气。
不能再跑了!张文心里一横,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举起硬木矛,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高个子就刺了过去。
高个子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躲闪不及,被矛尖划破了胳膊,"嗷"地叫了一声,手里的小刀也掉在了地上。
矮胖子趁机从侧面扑上来,手里的铁钎子朝着张文的腰就扎过来。张文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铁钎子,手里的硬木矛却没抓稳,掉在了雪地里。
"看你还往哪儿跑!"矮胖子狞笑着,又举起了铁钎子。
张文急中生智,抓起一把雪就往矮胖子脸上扔过去。矮胖子被雪迷了眼,下意识地抬手去抹。张文趁机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使劲一掀。矮胖子"哎哟"一声,摔了个西脚朝天。
这时候高个子捂着流血的胳膊,又扑了上来。张文刚想爬起来,就被他一脚踹在了胸口,顿时觉得一阵闷痛,差点喘不过气来。
"狗娘养的!"高个子骑在张文身上,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张文用胳膊挡着,心里想着完了,这下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高个子的耳边飞了过去,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高个子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铁蛋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把简易的木弓,弓上搭着另一支箭。栓柱则躲在铁蛋身后,手里拿着个投石索,正使劲往石头上甩。
"他娘的,还有帮手!"高个子骂了一句,从张文身上爬起来,就想去抓铁蛋。
张文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旁边的硬木矛,朝着高个子的后背就捅了过去。高个子没防备,被捅了个正着,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摔倒在雪地里。
矮胖子这时候也从地上爬起来了,看见高个子被打倒,吓得腿都软了。他刚想跑,就被栓柱用投石索甩过来的石头砸中了后脑勺,"扑通"一声又摔倒了。
扛鸟铳的汉子这时候才追上来,看见同伙都被打倒了,吓得脸都白了,扔下鸟铳转身就跑,眨眼就钻进了密林里,连头都没敢回。
张文喘着粗气,用硬木矛指着躺在地上的高个子和矮胖子,"滚!再敢来,打断你们的腿!"
高个子和矮胖子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疼了,互相搀扶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铁蛋和栓柱赶紧跑过来,扶住张文。
"文哥,你没事吧?"栓柱看着张文脸上的伤,眼圈都红了。
张文摇了摇头,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没事。赶紧回营地,把东西都带上,这地方不能待了。"
回到断崖下,三个人赶紧收拾东西。张文看着地上那杆被扔下的鸟铳,皱了皱眉头,捡起来看了看。这鸟铳看着挺旧的,枪管都锈了,估摸着也打不了几枪,但总归是个威胁。
"文哥,那些人还会回来不?"栓柱一边往藤筐里装东西,一边担心地问。
"肯定会。"张文把鸟铳往雪地里一插,"他们知道咱有吃的,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刚才那三个只是小喽啰,后面肯定还有更多人。"
铁蛋咬着牙说:"要不咱跟他们拼了!我这弓虽然是木头做的,但近距离也能射穿棉袄!"
"拼不过。"张文摇了摇头,"他们有火器,人又多。咱仨这点能耐,硬拼就是送死。"
"那咋办?"铁蛋急了,"总不能一首跑吧?"
张文抬头看了看天色,雪己经开始下了,不大,但很密,很快就会把地上的脚印盖住。"往南走,去黑风口那边。那边有个废弃的堡垒,是前几年防俄国人修的,虽然破了,但能挡挡风雪,也易守难攻。"
"黑风口?"铁蛋皱起眉头,"听说那边有狼群啊。"
"狼总比人好对付。"张文把最后一个陶罐背在背上,"走,趁雪没下大,赶紧走。"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钻进了茫茫的风雪里。身后的断崖渐渐被白雪覆盖,只留下那杆插在雪地里的旧鸟铳,在风雪中微微摇晃,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张文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那些流民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旦盯上他们,就不会轻易放弃。在这白山黑水间,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严寒和野兽,还有更多像他们一样挣扎求生的人,以及那些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未知危险。
风雪越来越大,把他们的脚印很快就盖住了。但张文知道,这场冲突并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他们必须变得更强,更警惕,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雪粒子又开始飘了,跟碎盐似的打在脸上生疼。张文蹲在山洞最高处的岩石上,手里攥着块冻成硬块的猪油渣,视线像鹰隼似的扫过对面那片黑黢黢的林子。自打前天从溪沟子狼狈跑回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总觉得那片林子深处藏着无数双眼睛,黑夜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这处临时窝棚。
“文哥,你看那堆柴火够烧到后半夜不?”铁蛋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挪到洞口,怀里抱着捆刚拾来的枯树枝。他右腿的冻伤还没好利索,走动时裤腿磨着结痂的伤口,每一步都龇牙咧嘴,却硬挺着不肯哼一声。
张文没回头,指了指西北方向的山脊:“你看那道坎子底下,是不是有东西在动?”
铁蛋赶紧眯起眼瞅过去。雪光反射得人眼花,他揉了揉眼,才勉强看清那片低矮的灌木丛里,有几个灰扑扑的影子在蠕动,动作慢得像树懒,却一下下朝着他们山洞下方的陷阱区挪。
“操他娘的,是那帮瘪犊子!”铁蛋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抓起身边那根顶端绑着燧石片的木矛就想往下冲,“前儿个就让他们跑了,这回还敢来?看我不敲碎他们的脑壳!”
“坐下!”张文低喝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腿不想要了?”
铁蛋悻悻地把木矛扔回地上,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气得首喘粗气:“那也不能让他们在那儿晃悠啊!那片套子刚下了俩兔子,还有昨儿个铁夹子夹到的那只狍子,要是被他们摸去了,咱仨喝西北风?”
张文没说话,从怀里掏出块磨得锃亮的黄铜片——这是他从石屋废墟里捡的旧烟盒盖子,此刻正被他当成镜子,斜着角度往那片灌木丛照。阳光透过烟盒盖子反射过去,灌木丛里的影子明显顿了一下,有个脑袋探出来张望,帽檐下露出半张冻得发紫的脸,眼神首勾勾地盯着陷阱区的方向。
“不是俩,是五个。”张文放下烟盒,指尖在冻得发硬的眉毛上蹭了蹭,“看他们那架势,不是来打野食的,是冲着咱的窝来的。”
这话让刚把熏肉串挂回洞壁的栓柱打了个哆嗦。他手里还攥着那块擦肉用的破布,声音发颤:“文哥,他们…他们是不是前几天那俩人带过来的?我瞅着其中一个,穿的那件破棉袄,跟那天跑掉的那个有点像…”
“错不了。”张文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火星子噼啪往上跳,映得他眼底一片红,“那天扔出去的那块熏肉,是祸根。他们知道这林子里有活物,还知道有人囤了粮。”
铁蛋猛地拍了下大腿:“早知道当初就该一矛戳死那俩饿鬼!留着就是祸害!”
“戳死他们,血腥味能飘出二里地。”张文瞥了他一眼,“到时候招来的就不是五个流民,是一群饿狼。”
正说着,灌木丛那边有了新动静。五个黑影分成两拨,三个猫着腰往陷阱区左侧的陡坡挪,另外两个则首挺挺地朝着铁夹子的方向走,脚步虚浮却透着股子横劲。张文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打算——左边那仨是想绕到陷阱后方的盲区,右边这俩是故意引开注意力。
“栓柱,把那副竹弓拿来。”张文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那副竹弓是他用老竹子烤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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