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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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春讯?错觉?

 

那半碗浑浊苦涩的“灰盐水”,如同石屋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令人皱眉的土腥与烟熏气,被三人如同饮下琼浆玉液般,极其珍惜地分饮而尽。咸味微弱,却无比真实地渗透进麻木的味蕾,像干涸河床渗入的第一缕细流,勉强维系着身体深处那盏将熄的生命之灯。

然而,这点苦涩的“盐分”带来的振奋,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如同投入冰海的火星,转瞬即逝。

柴禾,彻底告罄了。

墙角最后几根细小的枯枝,连同那些朽木碎屑,都己化作昨夜火堆里最后一点摇曳的、徒劳挣扎的光明。此刻,石屋中央只剩下一小堆暗红的余烬,苟延残喘地散发着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热量。刺骨的寒意失去了唯一的阻碍,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从石壁的每一条缝隙、从冰冷的地面、甚至从呼吸的空气里,争先恐后地钻进来,缠绕、啃噬着三人的身体和意志。

栓柱蜷缩在冰冷的草窝最深处,身上裹着所有能找到的破布条和干草,依旧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枯叶。他手上的冻疮紫得发亮,裂开的口子里渗着淡黄色的组织液,每一次无意识的蜷缩都带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压抑的抽气声。寒冷抽走了他最后一点力气,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神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头顶黑黢黢的石壁,嘴唇干裂发白,微微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娘…粥…热乎的…”

铁蛋靠着冰冷的石壁坐着,怀里紧紧抱着他那根榆木扎枪,仿佛那是唯一能给予他一点虚幻温暖的依靠。他脸色青灰,眼窝深陷,原本虬结有力的手臂此刻也软绵绵地垂着。他尝试着握了握拳,却只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酸软和麻木,连那沉甸甸的扎枪都感觉格外沉重。饥饿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胃壁,而缺盐带来的虚弱,则像沉重的铅块,坠住了他的西肢百骸。他只能半闭着眼睛,努力保存着体内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蒙蒙的雾气,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张文坐在门边,背抵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左手伤口的疼痛在极致的低温下变得麻木而顽固,像一块嵌在皮肉里的冰。他同样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头脑昏沉,思考变得异常艰难。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耳朵捕捉着门外的每一丝动静。风雪似乎比前几日小了一些,那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变成了低沉的呜咽,但撞击石屋外墙的“砰砰”闷响依旧持续不断。

时间在冰冷的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刻都是煎熬,都是对身体极限的考验。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具体地笼罩在这狭小的石屋之上。是冻僵?是饿死?还是成为门外那头徘徊巨兽的腹中餐?结局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三人彻底吞噬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穿透了门外风雪的呜咽,落入了张文的耳中。

滴答…滴答…

声音来自头顶的石壁!连续,清脆!

张文猛地抬起头,浑浊疲惫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死死盯向声音来源——那是靠近石屋门楣上方一处略微凹陷的石檐。只见那厚厚的积雪覆盖下,一根细小的、晶莹剔透的冰凌尖端,正凝聚起一颗的水珠,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光。水珠越来越大,终于不堪重负,“滴答”一声,坠落下来,砸在门内侧冰冷的地面上,溅开一小朵几乎看不见的水花!

紧接着,又有几处冰凌开始滴水,细小的水珠连成了断断续续的水线!

张文的心猛地一跳!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门缝边,不顾寒冷,将脸紧紧贴在冰冷的木板上,用尽目力向外看去。

门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风,虽然还在刮,但似乎少了几分刺骨的凛冽,多了几分……湿气?

天空,不再是那种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铅灰色铁幕,似乎……透出了一点点极淡的、灰白的亮光?

最关键的是,石屋外墙根下那堵曾将他们彻底封死的、坚实的雪墙,此刻顶端似乎……正在微微塌陷!不再是棱角分明的雪线,边缘变得模糊、湿漉漉的,甚至有极细微的水汽在缓缓蒸腾!几处在外的黝黑石头,也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膜!

“滴答…滴答…”头顶冰凌滴水的声音,此刻如同仙乐!

“柱子!铁蛋!快看!”张文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久未说话而异常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滴水了!雪…雪在化!冰溜子在滴水!”

他的呼喊如同惊雷,炸醒了昏沉中的铁蛋和濒临崩溃的栓柱。

“啥?”铁蛋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抬起头,顺着张文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到那不断滴落的水珠和门外雪墙顶端的湿痕时,青灰色的脸上瞬间涌上一抹病态的红晕,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操!真…真化了?!”

栓柱的反应最为激烈。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草窝里弹了起来,动作之快完全不像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人。他踉跄着扑到门缝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外面,当看到那雪墙边缘确实在融化塌陷,甚至有水滴顺着门板外侧缓慢流淌下来时,他整个人如同被巨大的幸福击中,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带着哭腔的狂吼:

“化了!真化了!开春了!老天爷开眼啊!开春了!化冻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板,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要推开这囚禁了他们许久的牢笼。“文哥!铁蛋哥!咱能下山了!雪化了就能走了!咱能回家了!能回家了啊!!”巨大的喜悦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恐惧,眼泪混合着鼻涕汹涌而出,在他脏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他甚至忘记了冻疮的疼痛,兴奋地在原地跺着脚,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通往家园的温暖坦途。

“回家…”铁蛋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也涌起巨大的渴望和激动。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边,贪婪地看着门外那正在融化的雪墙,感受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冰雪消融气息的湿意。冻僵的身体似乎因为这巨大的希望而注入了一丝暖流,他用力握了握拳,虽然依旧酸软,但那股求生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对!能走了!这鬼地方,老子一天也不想多待了!等雪再化点,咱就冲出去!下山!”

栓柱更是激动得无法自持,他指着门外,声音因狂喜而尖利:“看!看那石头都湿了!风也不那么割脸了!肯定是开春了!咱熬到头了!文哥,咱赶紧收拾收拾!等明天…不!等雪再化开点,咱就走!再待下去,没冻死也得饿死在这石头棺材里!”

石屋里的气氛瞬间被栓柱的狂喜点燃。冰冷和绝望似乎被这“开春”的讯号暂时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兴奋和对家园的无限憧憬。连角落那堆死寂的灰烬,仿佛都带上了一丝暖意。

然而,张文脸上的激动却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之前更加深沉的凝重和忧虑。他依旧紧紧贴在门缝上,眼睛没有看那正在融化的雪墙顶端,而是死死盯着更远处的天空,鼻子用力地嗅着空气中那丝湿冷的气息,耳朵捕捉着风声细微的变化。

“开春?”张文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了沸腾的热油,瞬间浇灭了栓柱和铁蛋的兴奋。

两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张文。

“文哥?咋了?”铁蛋皱紧了眉头,看着张文异常严肃的侧脸,心头那点狂喜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却下来,“雪化了…冰溜子都滴水了…不是开春是啥?”

栓柱更是一脸焦急和不解:“文哥!你看外面!雪墙都塌了!风都小了!这不是开春是啥?咱得赶紧走啊!再不走…”

“再不走,可能死得更快!”张文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一字一句地砸在两人心头,“这,可能是‘假开春’!”

“假开春?”栓柱和铁蛋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对!倒春寒!”张文指着门外灰白的天空,“你们仔细看!那云,看着发白透亮了点,可压得还是那么低!而且是一疙瘩一疙瘩挤在一起的,像冻硬了的棉絮!再看那风!”他侧耳倾听,“听着是小了点,呜咽呜咽的,可你们仔细品品,这风是不是带着一股子…一股子从北边冰窟窿里刮出来的、湿冷湿冷的邪乎劲儿?吹在脸上,是软了点,可那股子阴冷,钻骨头缝的冷,一点没少!比干冷还他娘的瘆人!”

张文的话让铁蛋和栓柱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再次看向门外。被张文这么一点破,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天空的灰白,确实不是晴朗的湛蓝,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没有温度的亮色。风穿过门缝,带着融雪的湿气扑在脸上,那感觉…确实不是温暖的春风拂面,而是一种黏腻的、带着冰碴子气息的阴冷,顺着毛孔往里钻,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还有这化雪!”张文蹲下身,用手指小心地蘸了一点从门缝渗进来的雪水,那水冰凉刺骨。“你们看,只是最外面一层浮雪在化!底下还是冻得梆硬的冻土!而且,”他指着门外雪墙塌陷的地方,“这雪化得邪乎!不是慢慢渗下去的,是外面一层被风吹热乎了(相对而言),里面还是冰疙瘩!这路,要是踩上去…”

张文的声音带着一种后怕的寒意:“白天看着化了,一脚下去,上面是稀泥汤子,底下是冰壳子!滑得要命!踩塌了冰壳子,掉进雪窝子,或者滚下山崖,比大雪封山还险!更别说,这湿雪泥汤子灌进鞋里裤腿里,不用半个时辰,脚就能冻成冰坨子!神仙也救不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变得苍白的脸,声音更加沉重:“这还不算最要命的。这种‘假开春’,看着雪化了点,风小了,天亮了,像是老天爷开恩了。可这贼老天,最会骗人!这暖乎劲儿撑不了多久!北边憋着的大寒流,随时可能反扑回来!到时候,刮起来的那就不是风,是刀子!卷着刚化的雪水,冻成冰粒子,铺天盖地砸下来!那叫‘冻雨’!‘白毛风’!比咱们之前遇到的暴风雪,还要邪乎十倍!人困在外面,眨眼功夫就能冻成冰雕!”

张文的描述如同冰水浇头,将栓柱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更深的恐惧。他脸上的狂喜早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甚的惨白和惊恐,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冻…冻成冰雕…白毛风…”

铁蛋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回想起了屯子里老人讲过的关于倒春寒的恐怖传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干涩:“文哥…那…那咱咋整?就…就在这石头棺材里等死?柴禾没了,吃的也没了…盐…盐水也快没了…” 他看向角落里那个空了大半的破瓦罐,里面只剩下罐底浅浅一层浑浊的灰盐水沉淀物。

石屋里的气氛再次跌入冰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残酷的现实无情碾碎,带来的绝望比之前更加沉重和窒息。栓柱瘫坐回草窝,抱着头,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张文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石屋中央。他抬头看着那几根依旧在滴水的冰凌,水滴落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伸出手,接住一滴水珠。冰冷的水滴在他掌心滚动,带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

“等。”张文的声音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重和决绝,“等这‘假开春’的鬼把戏过去。等真正的风头转向。等…等老天爷露出真正的活路。”

他走到墙角,拿起一根之前收集的、还算坚韧的野藤蔓。又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用扎枪尖,从门缝处刮下一点湿漉漉的、混合着雪水的泥土。他把泥土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

“柱子,栓柱,别干坐着。”张文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省点力气,但手不能停。动起来,身上还能有点热乎气。栓柱,你手冻坏了,用嘴叼着藤子,帮柱子打下手。柱子,咱俩,搓绳子!越结实越好!”

铁蛋看着张文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烦躁和绝望被强行压下。他明白张文的意思。动起来,才能保持身体最后一点机能,才能不被绝望吞噬。他用力搓了搓冻僵的脸,走到张文身边,拿起另一根藤蔓:“好!搓绳子!搓得粗粗的!等真能走了,下山用得着!”

栓柱抬起泪眼,看着忙碌起来的两人,咬了咬牙,也挣扎着爬过来,用开裂、疼痛钻心的双手,笨拙地拿起一根细藤,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牙齿帮忙固定,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搓捻起来。每搓一下,冻疮的裂口都传来钻心的疼,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哭出声。眼泪混着手上渗出的淡黄色液体,滴落在冰冷的藤蔓上。

张文则开始处理那点湿泥。他小心地用手掌的温度和一点点唾沫(极其珍贵),将冰冷的湿泥反复揉捏,试图增加一点粘性。然后,他拿起搓好的一小段藤绳,小心翼翼地将的泥土涂抹在藤绳的结节和关键连接处。泥巴很快在低温下变得冰冷僵硬,但多多少少增加了一些摩擦力和紧固度。

石屋内,只剩下藤蔓摩擦的“沙沙”声,栓柱压抑的抽气声,以及门外风雪呜咽和冰凌滴水交织的、诡异的“背景音”。

时间再次变得无比漫长。头顶的冰凌依旧在滴水,门缝渗进来的雪水也渐渐汇成一小滩。屋外的光线确实比之前亮了一些,那灰白的云层似乎也薄了那么一丝丝。风,似乎真的更温和了,呜咽声变成了低沉的叹息。

栓柱一边忍着剧痛搓着藤绳,一边忍不住一次次偷偷望向门外。每一次看到那融化的雪水和湿漉漉的石头,看到那比之前亮堂的天光,他心底那点被张文强行压下的“开春”念头,就像顽固的野草,又悄悄地冒出头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点苦涩的灰盐水带来的咸味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火烧火燎的干渴。他看着门缝下那一小滩清澈的雪水,再也忍不住了。

“文哥…”栓柱的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指着门缝,“俺…俺实在渴得受不了了…就…就接点那雪水喝…行不?看着…看着挺干净的…” 他眼中充满了对水的渴望,仿佛那是救命的甘泉。

张文头也没抬,继续用力揉搓着藤绳上冰冷的泥巴,声音冰冷:“不行。”

“为啥啊文哥!”栓柱急了,声音带上了哭腔,“就一点点!俺就喝一点点!你看外面雪都化了!水多清亮!比咱那灰盐水干净多了!”

铁蛋也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门外那滩清水,喉结也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他看向张文,眼神里也带着询问。

张文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栓柱,又扫了一眼铁蛋。他放下手中的藤绳,走到门缝边,蹲下身,指着那滩融化的雪水:“看着干净?栓柱,你低头,仔细闻闻!”

栓柱和铁蛋都凑过去,用力嗅了嗅。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臊气味,隐隐传来。不仔细闻,几乎察觉不到。

“闻到了吗?”张文的声音带着寒意,“这水,是从外面融化的雪堆里渗进来的!那雪堆下面埋着啥?埋着咱的屎尿!埋着可能存在的野兽的粪便!还有冻死的虫子!这水,看着清,里面指不定泡着啥脏东西!你现在喝了,是解了一时之渴,可这冰天雪地,一旦闹起肚子,拉得你脱了水,浑身打摆子(发冷发热)…那就是阎王爷首接给你发帖子了!比饿死还快!”

栓柱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着那滩水,再也没了喝的欲望,只剩下后怕。

张文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门外那看似“回暖”的天空,语气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这才刚开始。看着雪化了,风小了…可这‘假开春’的邪乎劲儿,后头才厉害。都给我打起精神!把绳子搓结实!把门给我守住了!真正的风雪…还没来呢!”

仿佛为了印证张文那令人绝望的预言,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不久——

呜——!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悠长、仿佛带着金属摩擦般尖啸的风声,猛地从北方天际席卷而来!如同万千恶鬼同时发出刺耳的嚎叫!

石屋的门板和外墙,瞬间被无数坚硬的、细小的冰粒疯狂抽打,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噼啪”爆响!那声音,比鹅毛大雪撞击时更加刺耳,更加骇人!

门缝处刚刚渗进来的那一小滩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浑浊的冰壳!

门外原本正在缓慢融化的雪墙顶端,那点湿漉漉的痕迹,眨眼间就被一层惨白的、如同盐粒般的冰晶覆盖!整个雪墙表面,迅速凝结起一层坚硬、光滑的冰壳!

气温,在几个呼吸之间,骤然暴跌!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都要刺骨的寒意,带着北地最深的恶意,穿透厚重的石墙,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三人的骨髓深处!

栓柱“嗷”地一声,猛地抱紧了自己,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牙齿磕碰得如同密集的鼓点!他看着门外瞬间冰封的世界,看着那层覆盖一切的惨白冰晶,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

“白…白毛风!!”铁蛋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骇欲绝的颤抖!

张文猛地抄起地上的榆木扎枪,一步跨到门后,枪尖死死对准剧烈震动的门板,眼神冰冷如铁,厉声吼道:

“顶住门!抄家伙!这场‘假开春’的阎王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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