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箱散发的浓重霉腐气,像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扼住了沈砚的喉咙。她蜷缩在巨大档案柜与冰冷砖墙形成的狭窄三角阴影里,屏住了呼吸。心跳声在死寂的档库中被无限放大,擂鼓般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盖过外面那越来越近、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皮革靴底碾过地上厚厚的积灰,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来人走得很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谨慎和残忍的耐心。档库深处,那些高耸至穹顶、堆满了腐朽纸张的庞大书架,如同沉默的黑色巨人,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将本就昏暗的光线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几缕惨淡的月光从高处的气窗透入,在尘埃弥漫的空气中形成几道惨白的光柱,更添阴森。
沈砚的指尖深深抠进冰冷的砖缝,指甲几乎要翻折过来。冷汗顺着她紧绷的脊线滑下,浸透了内衫。崔文焕!这条老狐狸!他哪里是让她“慢慢看”,分明是要她死在这不见天日的腐纸堆里!那抬进来的樟木箱,那些“额外”的漕粮损耗勘合底册,就是催命符!他怕了,怕她真的从这片腐烂的海洋里捞出什么足以致命的证据!
脚步声停在了档库中央那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离她藏身的角落,仅有数步之遥。她能清晰地听到来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妈的,这鬼地方,味儿能熏死人…”一个粗嘎的嗓音低低咒骂着,带着浓重的市井腔调。
“少废话!找人!”另一个声音更冷,更沉,像钝刀刮过骨头,“上头交代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身红皮子,烧成灰也得给老子扒出来!”
红皮子…沈砚的心猛地一沉!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这身御赐的绯袍来的!崔文焕连遮掩都懒得做了吗?还是说,他背后的力量,己经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她将身体缩得更紧,冰冷的砖墙透过薄薄的官袍传来刺骨的寒意。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夜枭,透过柜角的缝隙,死死锁定着那片被惨淡月光照亮的空地。
两个身影出现在光柱边缘。都穿着工部杂役的灰布短打,但身形孔武,动作间带着明显的剽悍之气,绝非寻常杂役。其中一个矮壮敦实,手里拎着一根手臂粗、顶端包着铁皮的短棒;另一个则高瘦些,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藏着利刃。两人脸上都蒙着黑巾,只露出两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豺狼。
那高瘦的杀手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视着周围堆积如山的卷宗和巨大的书架阴影。“分头找!那娘们儿细皮嫩肉,跑不远!仔细点,柜子后面,箱子底下,都给老子翻一遍!”
矮壮的杀手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提着短棒,开始粗暴地踢踹沈砚藏身处附近那些堆积的木箱和散落的卷宗。“哗啦!哗啦!”腐朽的纸张被踢得漫天飞舞,灰尘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
沉重的脚步声和翻找声如同死神的鼓点,一步步逼近沈砚藏身的三角死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沈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不能坐以待毙!这狭窄的三角区,一旦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
就在那矮壮杀手骂咧咧地一脚踹向遮挡沈砚的那个巨大樟木箱边缘时——
沈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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