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苏晚搓着桌上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忍不住咧嘴傻笑。
“傻乐啥呢？油条都泡软了！”唐笑笑端着俩包子蹿过来，塑料袋哗啦啦响，“分你一个？肉馅的！”
“谢谢富婆”，苏晚一把抢过一个包子，开心地咬了一大口：“妙妙手术稳了！基金会全包！”
“卧槽！飞来横福啊属于是！稳不稳？不是说你们福利院老破小，基本找不到这样的资源吗？”
“包稳的包稳的！人主席亲自来签协议！”苏晚用手比划着，感觉能飞起来。
唐笑笑喝了一口苏晚的豆浆，“等你下周考完，你得回去院里，谢谢人家基金会”。
对！下周一，就去把之前接的代考活儿结了，以后再也不干代考这种事情了。
周一早上，揣着唐笑笑折的祝福纸鹤，苏晚走进二教那间冷气开得十足的小教室。
笔尖划过试卷，沙沙作响。交卷，走出教室门，阳光兜头洒下，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
然而，这份轻松没持续到宿舍楼下。
夏璐抱着胳膊站在花坛边，像专门等待猎物的猎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吗？”她声音不高，却刚好能让旁边路过的几个人听见。
“忙着替人考试捞钱？还是忙着发你电脑里那些‘好东西’？”
她故意加重了‘好东西’三个字，眼神带着恶意，“更厉害的还是……靠‘特殊服务’拉生意吧？真不怕脏了学校的名声！”
周围几个女生投来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
代考违反校规，确实错了，无可辩驳。但什么“好东西”，什么“特殊服务”完全是诽谤！
苏晚怼着夏璐的脸就开喷：“这么爱造黄谣？你大脑是装了黄谣大数据推送系统吗？专挑下三路精准投放？”
夏璐挑衅地扬了扬手机屏幕，“不信？你自己看呗，学校论坛都爆炸了”
苏晚低头一看，置顶头条帖子赫然写着“烟大女生酒吧陪酒传播淫秽信息，个人作风堪忧”
帖子的配图更是别有用心。
抓拍的正是圣诞夜，苏晚穿着廉价兔女郎制服，微微侧身扶着吧台，后面卡座里一个大腹便便的客人正咧嘴笑。
放图的人别有用心，不仅拍摄角度刁钻，甚至还把苏晚扶吧台的手P掉半边，硬生生把空间压缩成歪坐在男人大腿上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桃色交易现场”。
太欺负人了！明明不是这样的！苏晚气到发抖，要抢夏璐的手机。
夏璐手快，侧身躲过，打开了另一张截图。
那是学校教务系统的截图——一份处分建议草稿：因“学术不端”、“传播不良信息”、“个人作风问题”，建议开除学籍。
血一下子涌上头顶，西肢都发凉。开除……毕不了业……
苏晚僵在原地，也顾不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失魂落魄地往宿舍走。
还没回到，辅导员的电话就来了，勒令苏晚去教务处。
下午的办公室光线有些刺眼，辅导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代考事实清楚，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处分结果明确传达：记过一次，立即提交深刻的思想汇报，并完成二十小时的校内公益劳动。
苏晚捏着那份带着印章的处分决定书，喉头发紧，掌心沁着冷汗。
心却像坐了一次过山车，刚刚从悬崖边缘被猛地拉了回来——至少，想象中的开除、退学、前途尽毁的场景没有发生。
处分降级，苏晚心中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随即又被巨大的困惑和更深的羞耻淹没。
走出教务处那栋冷峻的灰色办公楼，苏晚心里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拿起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周珩一的未接来电。
苏晚心如乱麻，刚准备回拨，就看到周珩一站在那棵老樟树下等着。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干净的白色衬衫上，他眉头微蹙，眼神里更多的是担忧和无奈。
“没事了”，他声音像以往一样让人安心。
“我爸找书记聊了聊，跟学工办那边也沟通过了。事情查清楚了，图是P的，纯属诬陷，己经澄清了。”
“只是代考这事情，学校命令禁止的，处分没办法撤销。对不起，苏苏……”周珩一低下头，好像他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个人。
苏晚知道他爸爸是文学院院长，学术要求极严，最重名声。
“珩一……谢谢你和周院长。”苏晚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发涩。
“代考……是我不对，该罚。但是，”苏晚猛地抬起头，只觉得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那些不好的东西我真的没有！”
周珩一怔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很轻地揉了揉苏晚的头发：“傻瓜，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笑容里面透着心疼，“夏璐在论坛匿名造谣的截图IP己经查明了，你不用担心，毕业不会有问题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孩脸上，耳根微微泛红。
“之前你说不想保研，我知道你压力大。现在……风波过去了，你有什么打算？或者……愿不愿意考虑……我们一起……”他的声音渐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股强烈的酸涩感猛地冲上苏晚鼻尖。
他那么好，干净、温暖，有人托举，一片坦途。
反观自己，无所依托，背着处分，前途未知，还有个糊里糊涂失了清白的夜晚……
还连累周院长那样严谨清高的人，为有污点的学生动用人情，他会怎么看？
苏晚只觉得鼻子和眼睛都酸酸涨涨的，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
不能，不能哭……苏晚强迫自己摇头，甩开心底的情绪，用力挥挥手：
“哎哟，你可别开玩笑了！你们书香门第爱做学问，我得赶紧去搞钱！”
“等我发达了，请你吃大餐啊！”苏晚说得轻松又响亮，不等他反应，转身就大步朝前走。
脸上的笑容挂得发僵，心里却像被泡进了柠檬水里，又酸又胀。
周珩一，不是不喜欢，是真怕我这片乌云，玷污了你的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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