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的清晨总裹着一层薄纱般的雾霭,阿棠抱着书本往学堂走,露水打湿了她的粗布裙摆。学堂是由老祠堂改建的,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又结了新果,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就在她快要跨进门槛时,一声奇怪的呜咽从墙角传来。阿棠猛地停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阴影里缩着一个人影。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头发乱得像鸟窝,身上的破布几乎遮不住皮肤,指甲缝里嵌满黑泥,正啃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你、你是谁?” 阿棠壮着胆子问。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却充满警惕,像是被惊到的小鹿。他没有回答,只是将肉往怀里又藏了藏。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村子。王二婶拄着拐杖,皱着眉头说:“我就说最近夜里总听见怪声,怕是狼妖转世啊!得赶紧赶走,不然要给村子带来灾祸!” 其他村民听了,也都纷纷附和,看少年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厌恶。
阿棠却不这么想。她每天偷偷给少年送吃的,烤得香喷喷的玉米,还有裹着蜂蜜的面饼。慢慢地,少年不再躲着她,甚至会在她靠近时,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以后我叫你小石头好不好?” 阿棠笑着说,“因为你就像山里的石头,看着硬邦邦的,其实可有意思啦!” 少年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许久,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回应阿棠。
阿棠开始教小石头说话。“这是树,” 她指着学堂外的枣树,“树。” 小石头张了张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树……” 阿棠高兴得跳了起来:“对!就是这样!你真聪明!” 渐渐地,小石头能说出简单的句子,也开始跟着阿棠认字。
程砚注意到了小石头的特别。那天,他带着猎队进山,小石头偷偷跟在后面。当他们在追踪一只受伤的野猪时,迷失了方向。小石头突然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然后指着一个方向,用不太流利的话说:“那边,野猪,往那边去了。” 程砚半信半疑地带着众人过去,果然找到了受伤的野猪。
“你怎么知道的?” 程砚惊讶地问。小石头挠挠头:“看…… 脚印,还有草,草歪的方向。” 程砚眼睛一亮,他发现小石头对野兽的足迹有着惊人的天赋,任何细微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从那以后,程砚开始收小石头为徒,教他打猎的技巧,教他如何在山林中辨别方向。
然而,村民们对小石头的偏见并没有因此消除。尤其是王二婶,她依然坚信小石头是个 “灾星”。“你们想想,自从他来了,村子里的鸡丢了多少?说不定就是他变着法子偷吃的!” 王二婶在村口大声嚷嚷,不少村民又开始动摇。
苏禾得知后,决定为小石头正名。她让小石头在村民面前展示他的本事。村子中央的晒谷场上,摆着十种不同野兽留下的痕迹,有兔子的脚印、狐狸的毛发、狼的粪便。“小石头,你给大家说说,这些都是什么野兽留下的。” 苏禾说。
小石头走上前,眼神专注。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每一处痕迹,然后一一说出答案,没有一个错误。村民们都惊呆了,窃窃私语声渐渐小了下去。这时,苏禾又让人端出一盘烤得金黄的蜂蜜兔肉,香气西溢。“小石头,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快吃吧。” 苏禾笑着说。
小石头拿起兔肉,大口吃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大家看,小石头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想在青竹村好好生活的人。” 苏禾环顾西周,“他虽然在山里长大,但是他有自己的本事,以后还能帮我们守护山林呢!”
村民们看着小石头,再看看苏禾,终于放下了戒心。有人甚至走上前,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以后好好干,咱们都是青竹村的人!”
时光飞逝,三年过去了。小石头己经不再是那个蓬头垢面、只会啃生肉的野孩子。他成了青竹村第一位 “山林守护使”,背着程砚为他特制的猎弓,穿梭在山林间。他绘制出了最详尽的《青竹山脉物产图》,上面不仅标注了各种野兽的出没地点,还有珍稀草药的生长位置。
每当阿棠看着小石头在山林中矫健的身影,都会想起那个雾蒙蒙的清晨,那个躲在墙角的少年。而小石头,也会在每次进山前,来到学堂门口,朝着正在教书的阿棠挥挥手,就像当年阿棠第一次向他挥手时那样。青竹村的阳光依旧温暖,照在这个曾经被误解的少年身上,也照在每一个接纳他、帮助他成长的村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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