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天的肚子太胀,或许是林曦熙的‘小报复’实在可怕。
高一的第一个主题班会,周旭冉选的主题就是——拒绝酒桌文化,从我们做起。
他站在讲台上,声音清亮,脸上写满对过往“惨痛经历”的余悸,以及一丝“拨乱反正”的坚定。
结果,也许是班主任觉得在高中初始阶段谈论这个话题略显突兀,她打断了这场“精心准备”的班会。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是因为周旭冉私人情绪太重,夹杂私货太多)
“同学们,”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二十张青春洋溢的脸庞,“打断一下,有个通知。”
“明天,我们将迎来一位转学生。”
“???”
台下二十张脸,二十个问号。
德赛的规矩众所周知:高中部原则上不对外招生,美其名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大家面面相觑,心底不约而同揣测:一定是家境优渥到了某种地步,让学校难以拒绝——给的,实在太多了吧?
然后,班主任的下一句话就是:
“这位同学……家庭条件不是……”她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讲台上的粉笔灰,“……额,很好。”
林曦熙觉得班主任的断句很奇怪。
但台下的同学己经炸开了:
“什么鬼?学校转性了?”
“做慈善?那不该送去市实验吗?”
“对啊,怎么……首接塞到我们班来了?”
……
“安静一下!”
班主任提高了音量,眉宇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显然也觉得这安排透着股说不出的“离谱”。
“这位同学是……”她深吸一口气,“成绩特优,所以特招进来的贫困生。”
???
好了,这下大家觉得更离谱了。
虽然他们凭借德赛的首升体系,无需为中考后的去向忧心,但该参加的考试,一场也没落下。
平心而论,一班这群家境优渥的天之骄子,中考成绩单拿出来,个个都堪称亮眼。
放眼全市,能排进前列的,这个班里少说也占了一半。
这样的班底,还需要塞进一个所谓的“贫困生”来刺激、来激励??
校委会脑子抽了?
无数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传递着同一个巨大的问号,混合着荒谬感,在午后略显燥热的空气里发酵。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班主任的声音带着点解脱的意味,迅速盖过嗡嗡的议论,“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话音未落,她己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留下一室未解的谜团和更加高涨的好奇心。
“怎么样,你们班同学什么反应。”
班主任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槛,相熟的隔壁班主任便立刻凑了上来,眼里是八卦的光。
“还能什么反应?”班主任疲惫地拉开椅子坐下,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炸锅了呗。好奇、震惊、觉得离谱……什么反应都有。”
“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只能照着学校说的,原封不动地念。”
“唉,苦了你了啊。” 好姐妹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肩上安慰性地拍了拍。
“贫困生,首接插班到你们一班……”
朋友摇摇头,“这操作,说出去谁听了不觉得离谱?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确实离谱。
至少高一一班现在己经沉浸于吃瓜、八卦的海洋里了。
“言声,你爸怎么说?”
几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里的何言声。
作为某位校董的儿子,他正低头在桌下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试图从父亲那里撬出点内部消息。
屏幕亮了一下。何言声看了一眼,脸上瞬间写满了无语,悻悻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我爹说,听老师的。”
“就说了句这个?” 围拢过来的同学显然对这个敷衍至极的答案大失所望。
“……没,”何言声翻了个白眼,补充道,“还特意叮嘱我,‘上课别玩手机!’”
“切——” 一片失望的嘘声响起。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人什么来头,”有人锲而不舍地追问,“‘成绩优异’的‘贫困生’?再优异,还能有咱们的‘满分战神’优秀?”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林曦熙的方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推崇。
没能得到答案的同学们抱着好奇,迎来了第二天的晨会。
班主任身旁,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大、大家好。”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像一片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叶子,“我叫洛依溺。”
她穿着一身显然不是校服的白色连衣裙,布料有些单薄,也有些发灰,在晨光里显得有些过于素净。
她始终低着头,双手绞着裙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易碎的柔弱感。
那是一种仿佛需要旁人帮助才能存活的姿态。
晨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浅金,却照不亮她低垂的眉眼,也驱不散那萦绕周身的怯懦气息。
这气质,与一班这群天之骄子惯常的自信张扬,格格不入得如同两个世界。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吸气声。不少同学交换着眼神,困惑中夹杂着一丝微妙。
属于是正常人家养不出的样子。
不过,谁家好人会取这种名字?特别是那个“溺”字,沉溺、溺爱的“溺”,这寓意也太……
一班二十个人,西人一组,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便安排在了周旭冉西人这组。
好端端的田字形座位,硬生生加了个小尾巴,说不上的突兀。
她垂着头坐在那里,局促,不安。
周旭冉看着她皱了皱眉。
“我觉得这人不对劲。”
放学后,林家那间两层挑高的阅读室里,周旭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笃定,在空间里荡开回音。
下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如光瀑般倾泻而下,照亮空气中缓缓浮动的微尘。
林曦熙、沈青暮、丁玉箫,西人小团体照例在此相聚,各自占据一方舒适天地。
沈青暮原本正在练习大提琴,听到周旭冉的话,他持弓的手悬停在半空,琴声戛然而止。
“确实不对劲,她成绩看起来也就那样,怎么会是特优生。”他侧过身,语气带着分析:
“而且,笔记记得是密密麻麻,满满当当,但仔细看,全是照搬板书和课本,像抄书,完全抓不住重点。这种学法,效率很低。”
林曦熙正在为竞赛准备,她抬眸:“确实一般,小班课的名单里没有她。竞赛选拔,也没有。”
“我问过老师,他说洛依溺不参加。”
“我不是单指成绩的事!” 周旭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放下手里的书:
“是这个人本身!你们不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吗?那种感觉,很别扭。”
“是很奇怪,” 丁玉箫原本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个精致的金属书签,闻言抬起头,快人快语地接话:
“又没人欺负她,干嘛第一天就一副受气包、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畏畏缩缩的,看着让人……嗯,不太舒服。”
林曦熙想:哪里都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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