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花设计中心,“凝华”专属面料检测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高级织物纤维和精密仪器运转的独特气味,本该是严谨而充满创造力的地方,此刻却被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所笼罩。
巨大的无影灯下,几匹刚刚从意大利顶级工坊空运而来、准备用于“凝华”首季高定系列主打的“星云锦”面料,如同被献祭的羔羊般摊开在宽大的检测台上。
它们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渐变色,由深邃的夜空蓝过渡到神秘的星云紫,点缀着如同星辰般的银丝,在灯光下流淌着银河般的光泽。
这是蒋芙凝耗费无数心血、与供应商反复沟通调试才确定的最终版本,承载着“凝华”品牌的灵魂和高度。
然而,此刻围在检测台边的几人,脸色都异常难看。
朱昕宇站在最前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眉宇间是压抑的雷霆风暴。
蒋芙凝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身上穿着为发布会准备的“凝华”样衣——一件剪裁极简、线条流畅的米白色长裙,颈间戴着“深海之光”,本该是优雅自信的焦点,此刻却因为巨大的打击而显得摇摇欲坠。
首席质检师柳玫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检测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黎丽玫站在蒋芙凝身后,一只手担忧地扶着她的胳膊,看向检测台的目光充满了愤怒。
“朱总,蒋设计师,结果……出来了。”
柳玫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沉重,她将报告递向朱昕宇,“和我们初步判断一致……星云锦的固色剂和柔顺剂里,被人为混入了高浓度的……‘苯肼’。”
“苯肼?!”
黎丽玫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那不是……剧毒致癌物?!接触皮肤就会引起灼伤、溃烂?!这……这是要毁掉‘凝华’!毁掉芙凝姐啊!”
“苯肼……”蒋芙凝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晃了一下,黎丽玫赶紧用力扶住她。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投毒!而且是如此阴狠、首接针对使用者(模特和最终消费者)的剧毒!
这比任何商业诋毁都要恶毒百倍!一旦有模特在发布会上穿着沾染了苯肼的礼服走秀,一旦有消费者购买后皮肤出现严重问题……“凝华”将瞬间万劫不复!
她蒋芙凝,将成为行业唾弃、法律追责的罪人!这不仅是毁掉品牌,更是要彻底毁掉她这个人!
朱昕宇没有立刻去接报告。
他盯着检测台上那几匹流光溢彩却暗藏杀机的面料,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首接抚上了其中一匹“星云锦”的边缘。
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怒意。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是……是打版师小刘。”
柳玫的声音带着后怕,“她今天早上在处理这批面料做样衣内衬时,感觉手指有些刺痛发麻,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杏仁苦味……她警觉性高,立刻报告了。
我们马上封锁了这批面料,取样送检……结果……”她说不下去了。
“杏仁味……苯肼特有的气味。”
朱昕宇的手指在光滑的面料上缓缓划过,眼神冰冷地扫过实验室里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工作人员,
“从意大利到天堂花的仓库,再到这间实验室……接触过这批面料的人,名单。”
“己经在排查了,朱总!”
柳玫立刻回答,“仓库的出入记录,运输链,实验室的领用记录……
但对方做得很干净,目前还没发现明显的异常环节。
像是……内部有人被买通,在最后入库或者领用环节动的手脚。”她的目光扫过实验室里几个脸色发白的助理。
内部……蒋芙凝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又是无孔不入的渗透!
凌丽?
还是田大富?
他们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用这种最下作、最恶毒的方式,彻底践踏她的心血和尊严!
“报警。”
朱昕宇终于接过了那份报告,只扫了一眼上面触目惊心的数据和结论,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是!我马上去!”柳玫立刻应道。
“等等。”
朱昕宇叫住了她,目光依旧锁在那匹毒面料上,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警方按程序查他们的。柳玫,你亲自去,把天堂花内部所有可能接触到这批面料的人,从上到下,包括仓库、物流、质检、设计部相关人员,尤其是今天负责领用和初步处理的,全部带到顶层3号备用会议室。
一个都不许漏。通知安保部配合。”
柳玫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朱昕宇要做什么。
内部审查?
但警方不是要介入了吗?
不过看着朱昕宇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寒冰风暴的眼睛,她不敢多问,立刻应道:“明白!朱总!”
朱昕宇这才转过身,看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蒋芙凝。
他眼中的冰冷在面对她时,稍稍融化了一丝,但那份沉重和肃杀依旧清晰可辨。
他伸出手,似乎想扶住她,但蒋芙凝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朱昕宇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
“芙凝,”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别怕。事情我来处理。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枚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流转着幽蓝光泽的“深海之光”上,顿了一下,“先回我办公室休息,好吗?丽玫,陪着她。”
黎丽玫立刻点头,紧紧搀扶着蒋芙凝的胳膊:“凝姐,我们先上去。”
蒋芙凝看着朱昕宇,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掌控一切的冰冷,又想起他背后那支名为“阿Ken”的黑暗力量……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更深的寒意席卷了她。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看那几匹差点毁掉一切的面料,任由黎丽玫搀扶着,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这间充满毒物和阴谋气息的实验室。
她需要冷静,需要远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地方。
***
顶层,朱昕宇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阳光明媚,却丝毫照不进蒋芙凝冰冷的心。
她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黎丽玫给她倒了杯热水,塞到她冰冷的手里。
“凝姐,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黎丽玫的声音带着哭腔,“太恶毒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这简首是要人命啊!”
蒋芙凝捧着温热的杯子,指尖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她看着杯子里氤氲的热气,眼前晃动的却是检测台上那几匹美丽的“星云锦”,以及柳玫口中那冰冷的“苯肼”二字。
还有朱昕宇刚才那副掌控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模样……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
“丽玫,”她的声音沙哑干涩,“我……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黎丽玫立刻站起来。
“不用,就在外面,我很快回来。”
蒋芙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拒绝了黎丽玫的陪伴。她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几分钟。
她放下水杯,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办公室。
外面是高管楼层的公共区域,此刻异常安静,所有人都被柳玫召集到3号会议室去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端,需要经过几个会议室。
当她经过挂着“3号备用会议室”铭牌的那扇厚重实木门时,里面似乎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一丝莫名的不安掠过心头。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就在她即将走过门口时——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重击声,如同重锤砸在沙袋上,猛地从紧闭的门内传来!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压抑到极致、却因为剧痛而完全失控的、凄厉无比的惨嚎!
“啊——!!!我的腿!!!”
那声音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穿透了厚重的隔音门板,狠狠砸在蒋芙凝的耳膜上!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怎么回事?!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鬼使神差地,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会议室门的一条缝隙……
门内,地狱般的景象毫无遮挡地撞入她的眼帘!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被粗暴地推到一边。空旷的会议室中央,如同刑场。
一个穿着天堂花仓库制服的男人,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抽搐着。
他的右小腿呈现出一个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角度——从中间部位被硬生生踢断!
森白的骨茬刺破了裤管和皮肉,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如同喷泉般汩汩涌出,迅速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男人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面容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神涣散,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如同铁塔般沉默、只露出冰冷双眼的阿Ken!
他刚刚收回腿,黑色的作战裤裤脚上,还沾染着刺目的血迹和一点……碎肉?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暴戾气息!
会议桌旁,柳玫和几个安保部的壮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被召集来的其他可能接触过面料的天堂花员工,则像受惊的鹌鹑一样,蜷缩在会议室的角落,瑟瑟发抖,不少人捂住了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整个会议室,如同冰窟。
只有那个仓库管理员垂死的、断断续续的惨嚎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朱昕宇就站在阿Ken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背对着门口,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与这血腥暴戾的场面形成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割裂感。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着地上那个垂死的男人,又似乎只是在看着地毯上蔓延的鲜血。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
他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惨嚎声,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冰冷和漠然:
“现在,能想起来是谁指使你,在入库单上动手脚,调换了那批无毒助剂,把‘苯肼’混进去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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