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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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破釜沉舟

 

1941年12月8日,深夜。横须贺军港。

冬夜的寒意深入骨髓,港内却弥漫着一种钢铁与机油特有的、带着侵略性的温热气息。

庞大的联合舰队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群,蛰伏在冰冷的湾水之中。

探照灯巨大的光柱如同冰冷的触手,在海面和舰体间缓缓扫过,勾勒出“长门”号巍峨如山峦的主炮塔、“赤城”号航母宽阔得令人窒息的飞行甲板、“陆奥”号战列舰狰狞的舷侧装甲……

七十万吨的帝国精华,凝聚着大和民族的“武运”,静静地泊在这里,等待着下一次征服的航程。

远处零星几点未凋的晚樱,在探照灯的光晕边缘徒劳地散发着微弱的甜香,旋即被铁锈与海腥味吞噬。

驱逐舰“雪风号”静静地靠在码头外侧。轮机舱里,值班的轮机兵吉田正雄靠着冰冷的管道,忍受着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舱内令人窒息的闷热。

汗珠顺着他沾满油污的脸颊滑落。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压力表稳定的指针,思绪飘回了家乡温暖的被炉。

甲板上,瞭望哨兵村上打了个哈欠,用力裹紧单薄的军大衣,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远处旗舰“长门”号那巨大的、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庞大,沉闷,带着帝国海军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村上。

不是声音,不是震动,而是一种……空间的凝滞感。仿佛空气本身变成了粘稠的胶质。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望向港口深处那片停泊着主力舰的核心区域。

就在那一刹那!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到刺目的幽蓝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长门”号停泊的位置猛然爆发!

那不是火焰的光芒,更像是宇宙本身被撕裂了一道伤口,泄露出的、冰冷而狂暴的异界辉光!

光芒瞬间吞噬了“长门”号庞大的身躯,并以它为中心,如同瘟疫般极速扩散开来!

光线扭曲、跳跃,将周围的空间撕扯得如同破碎的万花筒。

“那……那是什么?!”

村上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吉田在轮机舱里也感受到了异变。引擎的嗡鸣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濒死的哀嚎!

所有的仪表指针疯狂地乱跳,玻璃表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舱壁上的金属管道剧烈地颤抖、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灯光忽明忽灭,最终彻底熄灭,整个舱室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那诡异的蓝光透过舷窗缝隙,在舱壁上投下疯狂舞动的、非人间的光影!

“八嘎!怎么回事?!”

吉田惊恐地摸索着,试图抓住什么稳固的东西,但脚下剧烈的地动山摇让他像狂涛中的小舟一样被抛来甩去。

头顶传来金属被巨力撕扯的、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

那不是爆炸,更像是……整个天地都在被一双无形巨手强行揉碎!

港口核心区。

那道吞噬一切的蓝光中心,空间彻底塌陷了!

一个巨大得无法想象、幽暗无底的深渊巨口凭空出现!

海水、空气、光线,甚至声音本身,都被疯狂地吸入其中!

被蓝光笼罩的“长门”号,这艘象征着帝国海军荣耀的巨舰,首当其冲。

它那坚不可摧的装甲如同纸片般被无形的力量轻易揉皱、撕裂!

巨大的主炮塔像玩具一样被从基座上硬生生扯下,砸向扭曲变形的舰桥!

龙骨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断裂哀鸣!

紧随其后,“陆奥”、“赤城”、“加贺”……

一艘艘万吨巨舰被那恐怖的空间涡流无情地捕捉、拖拽!

未被首接吞噬的舰船也未能幸免。

巨大的吸力形成了狂暴的飓风,卷起滔天巨浪!

驱逐舰“矶风号”像一片树叶般被抛起,狠狠撞向旁边一艘重巡洋舰的侧舷!

坚硬的钢铁舰艏在碰撞中瞬间变形、碎裂!巡洋舰庞大的身躯也被撞得倾斜,上层建筑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呻吟中轰然倒塌!

更远处,航空母舰“飞龙”号的飞行甲板像被一只巨脚踩过,从中间向上拱起、断裂,停放的舰载机如同垃圾般滑落、坠入沸腾的海水!

燃油泄漏,火光刚刚腾起,就被倒灌的海水和空间乱流瞬间扑灭!

毁灭的声响达到了极致!

不再是单一的爆炸,而是成千上万种声音叠加成的、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交响乐:

嘎吱——!!!(龙骨断裂)

轰隆!咔嚓!(炮塔砸落,舰桥粉碎)

滋啦——!!!(厚重装甲被无形之力撕开)

呜呜呜—— (空气被疯狂抽吸形成的死亡风啸)

哗——轰!!!(巨量海水排空又倒灌形成的毁灭性水锤)

砰!哐当!(舰船互相撞击、挤压、碾磨)

整个港口都在剧烈颤抖,地面如同沸腾的粥锅!

码头设施在冲击波下扭曲、垮塌!

停泊在较远位置的“雪风号”像被一只巨手疯狂摇晃,缆绳崩断!

村上死死抱住一根冰冷的舰炮,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

他看到“扶桑”号战列舰那标志性的宝塔舰桥在蓝光中像融化的蜡烛般坍塌,看到“日向”号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扭成了麻花状,然后被那个幽暗的巨口彻底吞噬!

这个过程似乎漫长如一个世纪,又短暂得只有几个呼吸。

当那毁灭性的蓝光和吞噬一切的黑洞骤然消失时,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绝对的死寂,瞬间降临。

比之前的喧嚣恐怖百倍!

横须贺港内残存的灯火早己全部熄灭,只有海面上漂浮的油污反射着惨淡的星光和远处城市泄露的微光,勾勒出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

曾经停泊着帝国骄傲的海域,此刻空空荡荡。

只剩下翻滚着巨大白色泡沫、混杂着刺鼻油污和无数破碎残骸的黑色海水。

断裂扭曲的钢板、撕裂的管道、碎裂的木片、漂浮的救生圈……

像垃圾场一样铺满了海面。一些巨大的、难以辨认的钢铁结构半沉半浮,如同巨兽濒死的残肢。

海面之下,无数气泡咕噜噜地向上翻涌,那是七十万吨钢铁和成千上万生命最后的叹息。

七十万吨钢铁巨兽,连同上面承载的野心、生命、帝国的武运,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被彻底抹去,沉入了冰冷的东京湾底。

一个由人类亲手打造、又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伟力强行终结的、史无前例的钢铁坟场,在深海中永恒地铸就。

“雪风号”在余波中剧烈地摇晃着,最终勉强稳住了船身。

吉田从漆黑的轮机舱里连滚爬爬地冲上甲板,和面无人色的村上一起,呆滞地望向那片吞噬了一切的海域。

寒风卷着冰冷的海水沫抽打在脸上,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和……

一丝若有若无的、早己被碾碎的樱花残香。

没有哭喊,没有命令,只有一片死寂中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村上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落在驱逐舰冰冷的、布满锈迹的锚链上。

一片小小的、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樱花瓣,被风吹着,打着旋儿,轻轻地、轻轻地贴在了那冰冷坚硬的铁环之上。

粉与黑,柔与刚,生的脆弱与死的永恒,在这一刻形成了无声的、触目惊心的对质。

那片樱花只停留了一瞬,便被下一阵凛冽的海风无情卷走,消失在浓重的黑暗和绝望之中。

只剩下冰冷的钢铁,如同墓碑,指向那片埋葬了帝国野心的深渊。

沉没,己然完成。

钢铁坟场,就此诞生。历史的车轮,在毁灭的轰鸣与死寂的余韵中,被一只无形而决绝的手,狠狠地扳向了另一个方向。

而完成这一切的容溪,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离开的身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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