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歌郑重地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周先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又看向在座的人，“记住，她的身份要绝对保密。”
“是！”
等周先生离开后，聂参谋长也匆匆去处理军务。
负责记录入党资料的几人也离开了，李明远带着云清歌穿过几道岗哨，来到后勤。
后勤部的土窑里飘着淡淡的桐油味。
通讯员小赵正满头大汗地捣鼓着一盆黄泥：“小云同志！材料都备齐了，就是榆树皮得现剥——”
云清歌踮脚看了看青石板上分门别类摆放的材料：泛着油光的桐油罐、新刮下来的榆树皮还渗着汁液、土灶旁刚铲下来的锅底灰结着晶亮的盐霜。
她注意到墙角堆着的几捆草药：“那是...白芨？”
“给伤员止血用的。”小赵抹了把汗，“能用上不？”
云清歌眼睛一亮。
白芨的黏液正是绝佳的天然粘合剂！
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几道尚未消退的伤痕：“麻烦再取些白芨根，要新鲜的。”
当李明远端来热腾腾的杂粮馍时，正看见小姑娘跪坐在草席上，将榆树皮汁液与碾碎的白芨混在一起揉搓。
夕阳透过窗棂，给她睫毛镀上金边，那专注的神态让人想起庙里塑佛像的老匠人。
“试试这个。”云清歌看见他蹲在自己身边，举起一团琥珀色的膏体，指尖还沾着黄土，“李伯伯当模特好不好？
李明远失笑：“我这糙脸...”话没说完，冰凉的膏体己点在颧骨上。
小孩的指尖在他脸上捣鼓游走，他感觉自己的眉尾被拉下，鼻翼两侧有细微的拉扯感。
小赵看着李明远的国字脸正在变成尖下巴，不由惊叹累连连
“别动。”云清歌用指甲沾了点锅底灰，在他眼角划出几道皱纹。
最后抹上桐油定妆时，水盆里倒映的赫然是个西十多岁的账房先生。
“神了！”小赵绕着李明远转圈，“连那颗小痦子都像天生的一样。”
云清歌却皱眉：“遇水测试还没做。”话音刚落，小赵一瓢凉水哗啦泼在李明远脸上。水流过后，妆容竟纹丝不动，只有鬓角微微泛黄。
云清歌嘴角抽了抽，但对于效果还是很满意的，她说道：“成了，就是得要菜籽油才能卸。”
看着两眼发亮的小赵，云清歌问他：“赵同志，刚刚熬制的过程你也看见了，今后熬制的事情交给你传下去了。”
“至于化妆手法，我一会写出来，麻烦你交给聂参谋长了。”
小赵兴奋地点头：“没问题！小云同志，你这手艺要是传开了，咱们的侦察兵们可就厉害了！”
李明远洗掉脸上的妆容，对云清歌说：“走吧，我带你回宿舍，再去准备离开的东西。”
云清歌点头，回到宿舍，她便马不停蹄的将系统给的易容技巧全都写了出来。
担心小赵忘记熬制易容膏过程，她又写了一遍，这才出去找小赵。
找到他时，他还在后勤部里捣鼓那些材料。
云清歌将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笔记本递给他：：赵同志，这是详细的配方和手法，包括不同脸型的修饰技巧、紧急补妆的方法，最后一页是易容识破术，专门对付敌人的伪装。”
小赵如获至宝，郑重地将笔记本塞进贴身的衣袋：“我这就找参谋长，送去机要处加密誊抄！”
给云清歌敬了个礼后，撒腿就跑，云清歌看着他跑远，笑了笑，希望这些能帮到更多的同志们。
她回到宿舍，李明远己经在等着她，手里拿着个包袱：“小云，这是组织给你准备衣服，你先换上，晚上离开。”
云清歌问道：“我们一起走吗？”
李明远点头：“是，我们扮做父子，先去西安，再从西安坐火车去郑州，再从郑州转道徐州，最后抵达上海。”
云清歌接过包袱，发现里面是套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还有双纳了千层底的布鞋。
李明远帮她理了理狗啃似的短发，“等会儿我再给你修修头发。”
暮色渐沉时，两个“庄稼汉”背着褡裢出了窑洞。
李明远粘了络腮胡，肩上搭条发黄的汗巾；云清歌则被涂成黑黄脸，后颈还点着几颗逼真的痦子。
两人出了营地，云清歌问：“咱们要从这走到西安？”
“想啥呢？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我们先到前面小王庄，那里有马车送我们一程，之后的路我们要不停换交通工具。”李明远压低声音解释道，“现在敌特活动猖獗，咱们得小心行事。”
云清歌点点头，学着李明远的样子微微含胸，活像个营养不良的半大孩子。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黄土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一处岔路口时，李明远突然拽住她躲进路边的灌木丛。
远处传来马蹄声，几个穿黑衣的汉子举着火把经过。
“是土匪还是...”云清歌小声问。
“不好说。”李明远眯起眼睛，“看马鞍的制式，像是阎锡山的人。”
等马蹄声远去，两人才继续赶路。
云清歌发现李明远故意在泥地里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又折返几次制造假象。
“这是反追踪的法子？”她好奇地问。
“聪明。”李明远赞许地看她一眼，“等会儿过河时，咱们得往上游走一段再下水。”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摸进小王庄。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抽旱烟的老汉冲他们咳嗽三声。
李明远回了两声鸟叫，那老汉便起身带路。
“这是王老爹，咱们的交通员。”李明远介绍道。
云清歌注意到老汉走路的姿势很特别，右腿似乎有些不便，但速度丝毫不慢。
破晓时分，王老爹将他们带到一间堆满麦秸的仓房。
他挪开墙角几个麻袋，露出个地窖入口：“马匹在五里铺，晌午才能到。你们先歇着，我去放哨。”
地窖里飘着草药味，土墙上挂着几张硝制的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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