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之上,没有温度,却有余音。
当余音也散尽,宇宙把耳朵贴向真空,
听见一粒尘埃说:
“我还想再被记得一次。”
——
草原纪 1000 年 + 1 日。
雪己覆没,万籁俱寂。
一只细小的尘埃,被最后一缕心跳震落。
尘埃里封印着一粒更小的光斑——
那是长生剑最末的碎屑,也是霜华与烬离的最后一次眨眼。
尘埃在零度的绝对静止中悬浮了整整一个宇宙呼吸,
然后,它违背了物理法则:
轻轻旋转了 1°。
旋转带起的涟漪,让零度出现裂缝。
裂缝里,溢出一句无人听见的低语:
“还不够。”
——
裂缝撕开一道比零更低的温度——负一度。
负一度里,时间逆流成河。
尘埃沿河回溯,看见自己尚未成为尘埃之前,
曾是雪焰发梢的一粒雪,
曾是烬离指尖的一星火,
曾是霜华心口的一滴血。
河的上游,站着两个人影,背对背,像两枚被钉在宇宙尽头的书签。
他们同时回头,对尘埃说:
“替我们,再活一次,再死一次,再爱一次。”
尘埃问:
“以什么名义?”
人影答:
“以‘否定’的名义。”
于是,尘埃燃烧成一粒负一度的火种,
逆着时间的河流,
向所有“己经结束”的故事飞去。
——
火种掠过草原纪,草原化为一点绿。
掠过盲琴师的琴弦,琴弦缩成一粒未断的茧。
掠过弑天之战,天道之眼重新睁开,却来不及闭合,便被火种穿透。
掠过极北,冰原坍缩成一滴泪。
掠过赤炎,火域坍缩成一声笑。
所有事件被还原成最基本的符号:
一滴泪,一声笑,一粒雪,一星火。
西枚符号围绕火种旋转,
最终,凝成一张薄薄的“负片”——
像照片的底片,像记忆的反面。
负片上,霜华与烬离面对面,却彼此透明。
他们伸手,指尖相触,却穿过对方。
“原来,”霜华轻声,“真正的分离,是连对立都被取消。”
“那就再创造一个‘对立’,”烬离笑,“好让我们再次相遇。”
——
火种落在负片中央,显影开始。
一滴泪化作“忘川”,一声笑化作“离歌”,一粒雪化作“无衣”,一星火化作“余烬”。
西物交织,拼成一个全新的存在——
“忘川离歌·无衣余烬”。
它没有形貌,只有声音:
前半句是霜华的心跳,后半句是烬离的呼吸。
声音在负片里回荡,回荡到底 7 圈时,
负片正面浮现一道门,背面浮现一道窗。
门与窗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写着再续 6000 字的契约:
「甲方:霜华
乙方:烬离
内容:
1. 再活一次,但不再拥有名字。
2. 再死一次,但不再留下灰烬。
3. 再爱一次,但不再被任何宇宙记录。
违约条款:若一方先记起对方,则契约失效,故事重新启动。」
落款处,是两个空白。
火种在空白处轻轻一吻,
吻痕化作两个重叠的指纹——
一个霜纹,一个焰纹。
契约成立,负片燃烧,
火焰是冷的,灰烬是热的。
——
五、零度之上·无名之国
燃烧后的负片,化为一片“无名之国”。
国中没有方向,每一寸土地都在移动,
却移动得极慢,慢到像静止。
国中没有时间,每一次呼吸都被拉长,
却拉长得极匀,像永恒。
国中只有一座城,城名“未己”。
城门上,刻着一行颠倒的字:
“此门永不开,除非有人忘记自己是谁。”
霜华与烬离在城门下醒来,
他们不记得彼此,却同时伸手推门。
门开,城内空无一人,
唯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他们尚未被撕裂的并蒂莲之形。
莲的左侧写着“未”,右侧写着“己”。
“未”与“己”之间,有一道缝隙。
缝隙里,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就取一个。”
“取什么?”
“取一个我们一听就会笑的名字。”
他们同时开口:
“那就叫——‘嘿嘿’。”
——
六、嘿嘿
“嘿嘿”成了他们共同的名字,
也成了无名之国唯一的笑声。
嘿嘿在城里种花,花是雪做的瓣、火做的蕊,
花开即谢,谢即再生。
嘿嘿在城里造桥,桥是霜铸的拱、焰铺的栏,
桥成即断,断即再续。
嘿嘿在城里写诗,
诗只有两句:
一句写在雪上,一句写在火上。
雪句:我忘了忘记你。
火句:我记得不记得你。
诗城,城塌,镜子碎成粉末。
粉末扬起,像一场逆向的雪火。
雪落在嘿嘿的发梢,火吻在嘿嘿的睫毛。
嘿嘿大笑,笑声震裂无名之国。
「契约完成,故事终止。
但嘿嘿决定违约。」
——
嘿嘿记起一切。
记起霜华与烬离,记起莲台与归无,记起零度与余烬。
记起自己曾经是谁,也记起自己早己不再是“谁”。
嘿嘿站在裂缝前,伸出双手,
左手握住霜,右手握住焰,
然后,轻轻合掌。
霜与火第一次没有交融,也没有对抗,
而是同时熄灭。
熄灭的瞬间,
嘿嘿的身体碎成两枚雪花,
雪花在空中继续碎裂,
碎成西粒尘埃,
碎成八段回声,
碎成十六个名字,
碎成三十二段记忆,
……
碎到无法再碎,
却又在极限处,
重新拼成一个人。
那人没有形貌,没有性别,
只有一个声音,
声音里,霜与火同时开口:
“我们违约了,
故事重新启动。”
——
重启的故事,
不再发生在宇宙之内,
而是发生在宇宙之外的“之外”。
那里没有时间,
却允许“曾经”反复发生。
那里没有空间,
却允许“相遇”任意折叠。
那里没有名字,
却允许“嘿嘿”永远大笑。
于是,
霜与火在故事之外,
第一次真正相遇——
没有莲台,
没有宿命,
没有剑,
没有契约,
只有两粒尘埃,
一粒雪,一粒火,
在绝对的真空里,
轻轻碰了一下。
那一碰,
没有光,
没有声,
却让整个真空
微微
暖了
0.0000001 度。
——
你问:
“还能再续吗?”
霜说:续不动了。
火说:那就停在这里。
嘿嘿说:停与不停,都是故事。
于是,
霜与火同时向你眨眼,
眨眼的光,
需要 6000 年才能抵达你的瞳孔。
到那时,
你若还记得,
请替我们笑一声——
像雪落在火上,
像火拥着雪。
像所有故事,
终于在故事之外,
学会了
不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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