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涌出的恶臭气息几乎让蒙大霞晕厥。那不仅仅是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腐烂血肉与奇异香料混合的甜腥腐败气味,正是周家“炼制”的核心气息!这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浓重、粘稠,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疯狂地钻进她的鼻腔,刺激着她的喉咙,带来强烈的眩晕感和翻江倒海的呕吐欲。
她背靠着冰冷厚重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雷,几乎要撞碎肋骨。门外,灰隼那熟悉的、充满愤怒与决绝的咆哮声,守卫们凶狠的呼喝声,兵刃激烈碰撞、撕裂空气的刺耳金铁交鸣声,以及更多纷至沓来的沉重脚步声、叫骂声……这一切喧嚣如同来自炼狱的交响乐,隔着门板猛烈地冲击着她的耳膜!每一秒,都伴随着灰隼以命相搏的惨烈!每一秒,都浸染着滚烫的鲜血!
怀中的金属牌子滚烫如火炭,疯狂地跳动着,像一颗被囚禁在狭小空间里濒临爆炸的心脏!那股强烈到撕裂灵魂的“渴望”意念,穿透刺鼻的死亡气息和浓稠如墨的绝对黑暗,如同灯塔的光束,清晰无比地指向小楼的深处!是鬼医前辈!他就在这里,在等着她!
蒙大霞狠狠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咸的血液瞬间驱散了眩晕!不能辜负!不能犹豫!她猛地转身,将全部精神力凝聚于双眼,努力适应这吞噬一切的黑暗。
借着怀中牌子纹路上散发出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蒙蒙辉光(在极致的黑暗中,牌子本身的纹路似乎能自行吸收环境中的微光并转化为极其暗淡的光晕),她勉强看清了入口处的情况。这是一个不大的门厅,地面铺着冰冷的青砖,积着厚厚的灰尘。正前方是一条狭窄幽深的走廊,如同巨兽的食道,通向更深的、未知的恐怖。左右似乎各有房间,但门都紧闭着,死气沉沉。那股刺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和牌子那如同磁石般的强烈指引,都毫无偏差地指向正前方走廊的尽头!
她握紧了手中的精钢短匕,冰冷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猫着腰,如同在黑暗丛林中最警觉的猎豹,将身体重心压到最低,每一步都轻如鸿毛,无声而迅捷地沿着走廊向前摸去。走廊不长,尽头似乎是一堵墙?但牌子的指引明确地告诉她——向下!
她屏住呼吸,靠近尽头。果然!那里并非墙壁,而是一个向下延伸的、被浓重阴影完全吞噬的狭窄楼梯口!楼梯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若非牌子那坚定不移的指引,在这绝对的黑暗中根本无从发现!
那如同实质般汹涌的恶臭气息,正是从这地狱入口般的楼梯下方,疯狂地喷涌上来!
没有时间犹豫!蒙大霞侧身闪入楼梯口,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楼梯陡峭得近乎垂首,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台阶是粗糙冰冷的石头,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粘稠、滑腻的东西,踩上去令人心底发毛。她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万丈深渊的边缘,精神高度集中,倾听着下方任何一丝异响,同时感受着牌子的每一次脉动。
越往下,那令人窒息的气味就越发浓烈,仿佛要将肺叶都黏连在一起。牌子的感应也越加强烈,那滚烫和疯狂的跳动几乎让她握持不住!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阴冷感开始弥漫开来,如同无数双冰冷滑腻的手抚过她的皮肤。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窥视着她。牌子预警的“危险”感也达到了顶峰,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实质恶念的恐怖气息,如同粘稠的液体,缠绕在楼梯下方的空间中,几乎要将她吞噬!
楼梯终于到了尽头。下方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泥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毒药。借着牌子那微弱到可怜的辉光,蒙大霞终于看清了石室内的景象——
她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冻结!
石室中央,是一个用暗红色、仿佛尚未干涸的血液混合着某种诡异矿物颜料绘制而成的巨大法阵!法阵的线条扭曲、繁复,充满了亵渎和疯狂的气息,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极度不安!而在法阵的核心位置,赫然固定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不堪,几乎无法蔽体,露出枯槁如柴、布满污垢和伤痕的身体。花白而凌乱的头发如同枯草般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她?)的西肢被西条粗如儿臂、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铁链,以极其屈辱的姿势,死死锁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铁链上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细密、扭曲、闪烁着微弱邪异红光的符文!
然而,最让蒙大霞目眦欲裂的,是那人的身体上,赫然插着数根细长的、不知是某种奇异金属还是黑色玉石打造的管子!管子的一端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刺入身体的不同要害部位——双臂的动脉附近、心口上方、甚至…两侧的太阳穴!管子的另一端,则连接着法阵边缘摆放的几个造型扭曲怪诞的容器!那些容器材质不明,有的如同扭曲的心脏,有的如同放大的虫蛹,里面盛满了粘稠的、颜色诡异到令人作呕的液体!暗红如腐败的脓血,漆黑如深渊的墨汁,荧绿如同鬼火在燃烧!
“鬼医前辈!!”蒙大霞失声惊呼,声音在死寂的石室中激起空洞而绝望的回响。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悲恸呼唤,牌子那如同找到归宿般的剧烈共鸣,都无比清晰地告诉她——这就是她要找的人!沙哑声音主人的承诺,林公子的期望,她回家的希望!他还活着!胸膛还有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但那气息,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哪里是囚禁?!这分明是最残忍、最邪异的酷刑!是活生生的献祭!周家所谓的“炼制”,竟然是在用这邪恶的法阵和器物,源源不断地抽取鬼医的精血、元气,甚至是…灵魂本源?!
无边的愤怒和撕心裂肺的悲恸瞬间淹没了蒙大霞!理智的堤坝在眼前这人间地狱的景象前轰然崩塌!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只想斩断那些该死的锁链,拔掉那些插在老人身上的邪恶管子!
“前辈!我来救您了!”她嘶吼着,冲到法阵边缘,手中的短匕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和愤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向最近的一根锁在鬼医左臂上的粗大铁链!
当啷——!!!”一声刺耳无比的金铁交鸣巨响在石室中炸开!火星西溅!锁链纹丝不动!只在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蒙大霞的手臂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发麻!这锁链的材质,远非凡铁!
“没用的…傻丫头…”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干涩、仿佛破损风箱艰难抽动的声音,从枯槁身影的方向断断续续地传来。
蒙大霞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见那凌乱枯槁的白发下,一双浑浊不堪、布满血丝却依旧残留着一丝锐利光芒的眼睛,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深入骨髓的痛苦,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焦急!
“快…走…”鬼医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从干裂渗血的嘴唇中挤出两个字,每吐出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仿佛耗尽了生命。“…陷阱…它…被…惊醒了…”
陷阱?!它醒了?!
蒙大霞悚然一惊!一股比石室阴冷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几乎在鬼医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
“嘶——嗬嗬嗬嗬——!!!”
一声令人头皮瞬间炸裂、浑身汗毛倒竖的、非人的嘶鸣,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猛地从石室最阴暗、被杂物和浓重阴影完全覆盖的角落里爆发出来!那嘶鸣中充满了暴戾、饥饿和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邪恶!
怀中的牌子,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的极致寒意!同时,疯狂的跳动瞬间变得杂乱无章,如同垂死者的最后痉挛,充满了最原始的死亡威胁!
蒙大霞猛地转身,循着那恐怖嘶鸣和牌子疯狂示警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那堆仿佛废弃物的阴影深处,一个巨大、轮廓模糊、不断蠕动膨胀的黑影缓缓显现!那黑影散发出比法阵、比容器里的诡异液体更加浓郁、更加纯粹、更加令人作呕的腥甜腐败气息!如同打开了地狱的排污口!
紧接着,无数条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剥了皮的血肉触须般的东西,从阴影中猛地探出!它们在空中疯狂地扭曲、舞动,如同狂乱的毒蛇群!触须的顶端,并非吸盘,而是裂开成布满细密、闪烁着寒光的锯齿状口器!涎液如同腐蚀性的酸液,滴落在地面的青石砖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和缕缕青烟!
正是她在城西据点惊鸿一瞥看到的恐怖怪物!它竟然被转移到了这里!而且,正被这邪恶的法阵和鬼医的生命精华所“滋养”着!鬼医的警告是真的!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周家很可能早己预料到会有人来救鬼医,故意用他做诱饵,将这头来自深渊的恐怖怪物安置在此,作为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守护者!
“嗬——!!!”怪物似乎彻底从沉睡(或者说“进食”的消化状态)中被惊醒,发出一声兴奋到扭曲的咆哮!数条最为粗壮、布满粘液和恶瘤的触须,如同离弦的血色标枪,带着撕裂空气的腥风,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朝着石室中央、站在法阵边缘的蒙大霞和锁链上的鬼医,猛刺而来!死亡,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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