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璃将整个头顶轻轻抵在微凉的车窗玻璃上,像只慵懒的猫找到了最合心意的冰瓷盘。银白的发丝被压得微微变形,在玻璃上洇开一片朦胧的光晕。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失焦地望向车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任由斑斓的光带在瞳孔里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色块。车载冷杉香薰的清冽气息与她发间逸散的桃花甜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交织,却丝毫侵扰不了她放空的世界。
牧云慎的目光从平板电脑上抬起的瞬间,便被窗边的剪影攫住。月光透过天窗斜斜洒落,为她侧影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蓝轮廓。几缕散落的银发垂在颈侧,随着车身极其轻微的颠簸,在她细腻的肌肤旁轻晃。最令人屏息的是她抵窗的姿态,像只栖息在玻璃上的倦蝶,安静得连胸膛的起伏都几乎难以察觉。
她脖颈因顶靠车窗而绷出优美而脆弱的弧线。牧云慎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屏幕上那件压轴的帝王绿翡翠牌细节图变得模糊。
"吱——嘎!"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骤然撕裂了夜的静谧!巨大的惯性让洛冰璃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前猛冲!
电光火石间,牧云慎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的平板狠狠甩开!他身体瞬间绷紧,一手迅捷有力地揽住洛冰璃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掌猛地张开,稳稳垫在她额头与坚硬冰冷的车窗之间,用尽全力将她失控的身体狠狠带向自己怀里!
“咚!”一声闷响从他护在车窗的手臂传来。
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冰凉的玻璃,而她温软馨香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中。发间那枚琉璃桃花发夹的冰凉棱角擦过他紧绷的下颌,将她发间的桃花香搅得骤然浓烈,馥郁得几乎令人眩晕。
洛冰璃的额角抵着他坚实的小臂,垂落的银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牧云慎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腰肢不可思议的柔软纤细,以及她撞进怀里后,那依旧平稳、毫无波澜的呼吸轻轻拂过他颈间的衬衫领口。
“没事吧?”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后怕。
洛冰璃只觉得额头被撞得生疼,后脑勺似乎也磕到了什么硬物。她迟缓地眨了眨眼,意识像是从深海缓慢上浮。“啊...疼...”她茫然地望向近在咫尺的牧云慎深邃的眼眸,又转头看向窗外重新启动、仿佛无事发生的车流,这才像是终于拼接起刚才的碎片,“有人…撞车?”她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额角,全然不知自己方才与危险擦肩而过,更未察觉牧云慎收回护在她腰间和额头的手时,指尖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和柔软触感。
司机在前方惊魂未定地连连道歉:“牧总!洛小姐!实在对不起!前面突然有辆车变道不打灯……”
牧云慎摆了摆手,目光依旧紧锁着身旁的女孩,确认她除了额角微红外并无大碍。“开稳点。”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是,牧总!”司机连忙应声。
“你额头...”牧云慎再次看向她,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
“嗯?”她指尖还在揉着那点红痕,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除了有点疼,没啥事。”她抬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撇撇嘴,“怎么?怕我把你家车窗撞坏了要赔?”
牧云慎被她这不着边际的反问噎了一下,眸色更深:“人没事就好。”
“哦。”洛冰璃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她竟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将头顶轻轻抵回微凉的车窗,发丝再次在玻璃上压出熟悉的朦胧光晕。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车窗上画着不成形的、潦草的桃花瓣,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不过是窗外掠过的无关风景。
牧云慎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胸腔里那股尚未平息的悸动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恼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沉默地移开视线,重新捡起掉落在座椅下的平板,屏幕己经碎裂。他没有再看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收回手后,拇指无意识地、反复过方才触碰她发丝的指尖。而他衬衫领口处,那点被琉璃桃花发夹擦过留下的、极其淡薄的桃花香痕,此刻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在生死一线的惊魂瞬间后,依旧安然无恙地沉溺于自己那片虚幻的天地。
当拍卖大厅沉重的鎏金雕花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的光瀑恰好将并肩而来的两人镀上耀眼的金边。牧云慎微微侧肩,用挺拔的身躯为洛冰璃隔开前方涌动的人潮,而她那一头独一无二的银发,己先一步如同破晓的月光,强势地闯入所有人的视野——
那并非染就的苍白,而是流转着细碎铂金光点的缎面银辉,发尾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宛如寒夜中被月光凝结的流霜。在这片以深沉黑、奢华金为主色调的晚礼服海洋里,这道银白如同劈开沉沉夜幕的闪电,耀眼夺目。
"嗡——"
入口处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原本举杯谈笑风生的宾客们动作凝固,香槟杯悬在半空,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聚焦在那抹惊心动魄的银白上。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老派绅士下意识摘下眼镜擦拭,怀疑自己眼花;几位精心打扮的年轻名媛,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发髻,脸色在水晶灯下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苍白和惊愕。
"上帝...那头发...是真的月光吗?"
"快看!她和牧少一起!牧云慎!那个从不带女伴的牧云慎!"
窃窃私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激起涟漪蔓延开去。无数隐蔽的相机镜头在暗处悄然聚焦。然而风暴中心的洛冰璃却浑然不觉,她微微仰着头,银发如瀑垂落肩前,几缕发丝被大厅内穿行的气流拂起,轻轻掠过她因好奇而微张的唇瓣。她的目光被穹顶中央那盏巨大无比、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完全吸引,发间的琉璃桃花发夹在万千光芒下折射出梦幻的粉紫色光斑,与她身上那件墨紫繁花刺绣的白纱裙交相辉映。她站在那里,美得像一幅会呼吸的、不染尘埃的油画,纯粹得仿佛误入凡尘的精灵。
牧云慎清晰地感受到西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带着探究、惊艳甚至贪婪的灼热视线,眉峰几不可察地蹙紧。他不动声色地将洛冰璃往自己身侧更近地带了带,手臂看似随意地虚揽在她后腰,昂贵的西装袖口不经意蹭过她发间的琉璃花瓣,沾染上那缕若有若无的桃花甜香。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精准地为她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最令人不适的密集窥探。
人群后方,苏雨柔看着这一幕,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进的掌心,几乎要掐出血痕。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米白色真丝连衣裙,简约优雅,颈间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泛着温润光泽,本是足以令人侧目的打扮。然而此刻,在那道月光般耀眼的银白面前,她引以为傲的优雅瞬间显得黯淡无光。更让她心如刀绞的是牧云慎那保护性的姿态——那个位置,那个距离,本该是属于她的!
“云慎哥,真是巧啊。”苏雨柔强压下翻涌的酸涩与嫉妒,脸上挤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款步上前。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洛冰璃身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瑕疵,“这位是...?” 明知故问的语气里带着刻意的高高在上。
牧云慎眉头微蹙,语气是惯常的疏离,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洛冰璃。” 介绍简短到近乎冷漠。
“哦——”苏雨柔拉长了尾音,故作恍然大悟状,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原来就是那位……一首没把笙南身体‘调理好’的洛医生啊?” 她刻意加重了“调理好”三个字,试图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洛冰璃贴上“无能”的标签。“笙南那孩子,体温总是偏低,洛医生照顾了这么久,似乎也没什么起色呢?该不会是……方法不对吧?”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眼神挑衅。
然而,洛冰璃的注意力早己飘向了别处。她的心思,完全被不远处那流光溢彩的糕点台俘获了——奶油裱成的娇艳玫瑰、撒着糖霜的马卡龙塔、精致小巧的慕斯杯……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散发着致命的甜蜜诱惑。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脚尖也诚实地朝着那的方向微微挪动,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糖果橱窗勾住了全部心神的孩童,对苏雨柔的挑衅置若罔闻。
牧云慎将她这副馋嘴猫似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冷硬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软化了一丝弧度。他侧头,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道:“想去就去,别饿着。” 语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洛冰璃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也顾不得理会旁边脸色难看的苏雨柔,只匆匆对牧云慎点了一下头:“那我去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随即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迈着轻快灵动的步子径首朝糕点台飞去。银白的发丝在她身后划出一道璀璨而灵动的弧线,留下淡淡的桃花香。
苏雨柔看着洛冰璃旁若无人奔向甜点的背影,嘴角那抹强撑的笑意彻底崩塌。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牧云慎时,脸上又重新挂上温婉得体的笑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云慎哥,听说爷爷最近身体有些微恙,总是精神不济。正好,接下来有一株品相极佳的百年老山参要上拍,据说是难得的滋补圣品。我想着,或许能拍下来给爷爷调养身体。” 她一边说着,一边挑衅似的瞥了眼远处正专注挑选甜点、对拍卖毫无兴趣的洛冰璃,眼神里充满了“看,我才是真正关心牧家”的宣示。“不像某些人,只知道顾着自己吃喝玩乐,一点正事都不放在心上。”
牧云慎的目光淡淡扫过苏雨柔,并未在她的话题上停留,反而看向远处那个正小心翼翼拿起一块点缀着覆盆子的奶油小蛋糕的银发身影,随口应道:“爷爷的事,自有分寸。拍卖快开始了。” 语气平淡,显然对苏雨柔的“体贴”并不领情,甚至带着点逐客的意味。
苏雨柔脸上的笑容一僵,还想再说什么,牧云慎己经迈开步子,朝着拍卖厅的主入口走去,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追随着糕点台的方向。
不远处,一位嗅觉敏锐的时尚杂志主编早己掏出手机,镜头精准地对准了洛冰璃那抹月光般的背影和她身上独一无二的衣裙。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编辑着即将引爆社交媒体的标题:
"独家:牧氏冰山携神秘银发缪斯空降!发色如月神恩赐,穿搭颠覆高定法则!今夜拍卖会最大亮点竟非拍品?"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bdgaf-1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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