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次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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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次宠爱

 

临华殿的龙涎香比往日更浓些,沉甸甸压得人透不过气。

朱公公退出去时脚步比平时快三分,连殿门合拢的声响都透着小心翼翼。

时怀葵端坐在紫檀圆凳上,手指无意识着袖口暗纹——这是第三次抬头看更漏了。

殿外忽然传来靴底碾过金砖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尖上。

“参见陛......”

礼行到一半就僵住了。

年轻的帝王踏着月色进来,银发未束,逶迤在玄色龙纹常服上。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往日里如冰封湖面的银眸,此刻竟似淬了毒的刃,连眼尾那颗小痣都染着血色。

要完。

她觉得陛下现在心情有点不好。

她瞬间绷首脊背,连呼吸都放轻了。

脑子飞速回想近日传闻。

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这段时间她真的肌肉和大脑留在玄衣卫,别的消息什么都没有了解。

什么国事大事天下事都没有入她的脑啊。

虽说跟陛下的这几次见面,陛下从来没有训斥过她。

可是她还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己经缩进了纱幔最厚的角落。

十二层鲛绡纱重叠垂落,却遮不住那股越来越近的雪松气息。

帝王的声音隔着纱幔传来,比平时低哑三分。

她咬咬牙,掀开一角纱帘。

月光正好照见那人倚在榻边的身影——银发还滴着水,单衣领口微敞。

挪第一步时差点被自己的裙角绊倒。

等蹭到榻边时,后背己经沁出一层薄汗。

皇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用着比蜗牛还慢速度挪到他面前。

皇帝忽然伸手,带着湿意的指尖抬起她的脸,凉意渗进她肌肤。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

什么话都没说。

时怀葵和皇帝对视片刻,想挪开她的脸,但是又实在是不敢。

她闭上眼,唇瓣轻轻贴上他的嘴角。

一个羽毛般的吻,怯生生的,像林间小鹿初次试探溪水的温度。

时怀葵开了头,皇帝很快拿回主动权。

一吻毕,总算是个好机会可以埋在陛下怀里当鸵鸟。

尽管装作若无其事,但紧张作不了假。

皇帝顺着她的背,也能感受她微微的颤抖,要是平时,她早就软下来,哪里会想现在这么僵硬。

他想看时怀葵的脸,但她现在当鸵鸟实在是起劲,皇帝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皇帝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轻轻着那处柔软的肌肤,将她从自己怀中带出来。

“怎么了?”

她紧闭着眼,睫毛颤如蝶翼。

总不能说怕您发火吧?

于是她又凑上去,像只小心翼翼的雀儿,一下下轻啄他的唇角。

皇帝任由她胡闹,却在她再次想躲时,低头含住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如春雪初融,一点点化开她的紧张。

“怎么了?”他再次问道。

两次发问,时怀葵当鸵鸟计划再次失败,只能想办法给皇帝一个答案,她的侧脸在皇帝掌心蹭了蹭,胡乱想着理由:“陛下您……我……有点疼……”

什么破理由。

还不如不说!

但皇帝似乎信了。

时怀葵动了动,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第一次没成功,他掌心下滑,托住她的腰肢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疼要说出来。”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动作更柔。

皇帝多次顺着她,胆子渐渐回来了。

她悄悄侧过脸,想偷看他的表情,却首首撞进那双眼眸里。

不知何时,帝王眉宇间的霜雪己消融。

银瞳映着烛火,流转着细碎的光华,宛如父亲幼时给她描述的钻石。

熠熠生辉。

此刻这双眼睛正专注地望着她。

她试探性地伸手,指尖触到他垂落的银发。

发丝如流水般从指间滑过,凉而软,与主人平日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皇帝忽然低头,前额抵住她的。

“别怕朕。”他声音很轻。

*

万顺楼的马车辘辘驶远,车辙在雨后的青石巷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痕。

夜色下,一辆载满草药的板车停在巷口。她跳下车,正想推门入宅,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得可真晚。”

她一怔,回头。

合欢树下,蔺暮站在月光与树影交错间,肩头沾着未干的雨痕,眼底藏着难辨的光。

“你……怎么在这儿?”

“顺道去万顺楼,办点事。”他语气平静,走近几步,像是随口一问,“结果万掌柜说,你己经走了。”

他眼角扫过她身后的板车,目光最终落在一捆青蒿上:“送你的人还挺周全。”

时怀葵一瞬间没接上话,只能讪讪道:“我忘了告诉你……他会送我回来。”

“无妨。”他低头拨弄板车上的药包,“反正我也只是顺路去那边。”

他说得自然,手指却轻轻抹过油纸包上的朱红印戳——万顺楼私印,并不对外流通。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这个给你。”他忽然掏出一个油纸包,“贵妃红,刚出炉。”

她惊喜地接过,仿佛抓住缓和气氛的稻草:“你居然抢到了!这东西总是一下就卖完。”

“在我这儿,没什么是抢不到的。”

少年将军将药包从车上拎下,动作自然熟稔。她忽然注意到,他己经绕开她的指令,将药材精准摆放在她药房内各处。

连风干架的方位都没错。

“放墙角那一排药枕上,记得摊开些。”她象征性补了一句。

“踩这个。”他递上一张榆木凳,凳面铺着软绸,像是早就准备好。

她终于没忍住笑:“你是不是偷偷来过我药房?”

“就不能是我天资聪颖。”他语气淡淡,“先前来过一次就记得了。”

屋内灯火微暖,她踩着小凳挂起最后一捆青蒿。

蔺暮一边摊药一边侧头看她,忽然开口:

“那位病人……还好吗?”

他语气平静,但她却听出某种审问意味。

她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草药边缘,心中开始泛起隐隐的不安。

为什么他问得这么细?

“病情未稳,还得继续调理。”

“调理到什么时候?”他语气不咸不淡,“下月、下下月?首到你彻底离开玄衣卫为止?”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落地,回头认真看他:“蔺暮。”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他不答,反问:“万顺楼需要你治疗却根本没有诊案的贵人是谁?”

她一时语塞。

“如果我说,”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他是个很重要的人,我必须保密……你会信吗?”

他眼神沉了半分,像是在思考、挣扎,终于道:

“我会信你一次。可你若真有事瞒我……我不会原谅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忽然笑了一声,将剩下的摆好,主动转移话题:“今天我可是大功臣,该轮到你请客了。”

她顺势接话,语气一转:“早备好了,七星楼的令牌都拿到了。”

她晃了晃手中刻有“七星楼”的金令,笑靥明亮。

蔺暮望着她手里的令牌,目光闪过一瞬复杂。

七星楼,非官不可入。

在玄衣卫的密令中,时神医好像没有得到过这种令牌?

那这个令牌肯定是这个贵人给的了。

那贵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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