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华如锦绣长卷,朱楼笙歌、宝马香车,皆与时怀葵无关。
时怀葵负重疾行于沙场边缘,厚重沙袋勒住双腿,每迈一步,腿骨都在震颤。
汗水顺着鬓角滴落,她咬着牙,一步步咬牙撑住。
她不是最强的,却从不落队。
可今早,她第二次在跑步中回头看向日晷。
蔺暮站在演武台上,眼神冷静,悄然将她这个细节记下。
不止是今日。
最近几天,时怀葵的眼神常常游离。手法、呼吸法依旧精确,却失了往日的专注与韧性。
比如此刻。
她正站在靶前拉弓,箭羽贴着脸颊,却迟迟不放。
她眼底不见杀意,而是一种奇异的出神,像是想着什么更要紧的事。
“放。”他低声提醒。
她猛然回神,松弦。
箭偏了一寸,未中靶心。
这是本周第三次。
校场休息时间。
她蹲在水缸边洗脸,凉水扑上额头,却没能洗去眼角的疲倦。
蔺暮在一旁递来毛巾。
她道谢接过,却不知,少年正望着她掌心残留的红痕。
那是针灸所致,不属于玄衣卫训练项目。
“你昨晚,又出诊了?”他随口问。
她顿了一瞬,点头:“杏林堂最近病人多。”
“连夜都不休?”他语气平常。
“治病救人,哪有得选。”她低头拧干毛巾,轻声笑。
蔺暮嘴角含笑:“小神医倒是越来越有医者父母心的风范。”
她笑得坦然,却不知那一笑在蔺暮眼里多了几分掩饰。
晚饭时,蔺暮亲自将一碗热汤放在她面前。
“明日准备攀岩、泥沼负重和应急演练,全都实战级别。”
“我……”她张口,却又闭上。
他缓缓放下勺子:“你有话说?”
她咬了咬唇:“我……想请假三日。后日是十五。”
校场顿时安静了些。
他看着她:“理由。”
“万顺楼邀我出诊。”她努力使语气不显突兀,“是一位贵人,情况特殊。”
“哪个贵人?”
“我不能说。”她眼神坦然,“医者有责守密。”
“那这份密,是守给谁?”他声音不高,却冷了半分。
“我的患者。”她眼神不退,“我的身份虽在玄衣卫训练,但杏林堂也仍算我编制。”
两人对视良久。
“如果我说不批呢?”蔺暮缓缓道,“你现在是军中受训之人,训练期间,不得擅离。”
“蔺暮。”她语气终于染上倦意,“我只是去救一个病人,不是逃兵。”
“可你最近心不在焉,出神、分神,我在训练时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一回,我得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骤然冷凝。
她低头一瞬,像在克制什么,良久才抬起眼:“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只是必须去。”
她指节无声捻着衣角:“这病人,很重要。”
“重要到你不敢说?”他一字一句,语调很轻,却带着难掩的压迫。
她望向他:“蔺暮,我不能说。”
她不能说是陛下。
不能说,是陛下身患奇毒,发作期临近,唯她一人能稳住病势。
更不能说这一切是密诊,是权力顶端最忌讳的秘密。
她只重复道:“我不便透露。”
蔺暮闭了闭眼,双方都无话。
沉默绵长,连案上热汤都冷了。
蔺暮终于缓缓站起,目光仍盯着她,低声问:“若我不同意,你会自行离开吗?”
她看着他,唇动了动,终是点了头。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颤动,像极力控制着什么冲动,最后他开口。
“我会批假。”他说,“但你要知道,你要在做什么?”
她一怔,望着他。
“我希望你是时怀葵,那个大晟出名的小时神医。”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沉稳如初。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时怀葵一脸懵得望着他的背影。
*
那夜,蔺暮独自坐在营帐。
他将那盒羽毛摆在眼前,九十根天青色飞羽泛着微光。
每一根都真实,每一根都细腻,如她给予的心意。
可那晚,他从时弘文口中听到的“万顺楼贵人”、她讳莫如深的杏林堂中贵人的“诊案”,都不肯落在明处。
他翻出玄衣卫密报,调阅最近出入万顺楼的马车车号。
纸页一页页翻过,最后定格在一道字迹。
每十五日辰时,万顺楼派车,迎接“诊者”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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