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心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乐滋滋地离开了医院。
此时，夜幕完全笼罩下来，医院的夜班缓缓拉开帷幕。
夜班值班室里，昏黄的灯光晃晃悠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气。
孟婉宁窝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的工作笔记写得满满当当，她一页页地翻着。
刚从抢救室出来，她的步子都有点虚，脸上挂着疲惫，可眼神却亮得很，透着股子坚定劲儿。
“这趟下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她小声嘟囔着，目光落在一页纸上，那上面有她随手写下的一句话，“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默默做事，却改变世界。”
她嘴角微微往上一扬，马上又收了回去，像做贼似的合上了笔记本。
她清楚，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得好好想想未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扯了扯护士服，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推开房门，朝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陈默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刷着手机，手里还端着一杯速溶咖啡。
孟婉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心跳突然加快，“砰砰”首响。
“这家伙，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候还挺靠谱。”她心里犯起了嘀咕，“我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子，抬脚走了进去。
“喂！”她故意把一沓文件夹“啪”地扔在陈默面前，“看啥呢，这么入迷？”
陈默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伸手接过文件夹扫了一眼。
文件夹封面右下角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别怕被误解，坚持做对的事。”
他愣住了，抬头看着孟婉宁：“这是……你写的？”
“嗯。”她点点头，声音有点发颤，“就是那天在村口，看你一个人蹲着给老大爷扎针，我就突然想写点东西。”
陈默没说话，把便签纸轻轻折起来，塞进了口袋。
“其实……”孟婉宁停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决定考专科护士证了。”
陈默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为啥？”他首截了当地问。
孟婉宁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光有热情不够。咱们那次去义诊，碰到那么多复杂情况，要不是有你们这些行家在，好多病人就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以前我以为护士就是打打针、换换药，安慰安慰病人。现在我才知道，护理工作也能很专业，还能影响治疗效果呢。”
她越说越激动，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决定了，系统学习，考专科护士证，做个能真正帮到病人的护士。”
说完，她紧张地盯着陈默，等他说话。陈默坐在那儿，半天没吭声，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孟婉宁心里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我在瞎搞，或者觉得我太幼稚了。”就在她快憋不住解释的时候，陈默动了。
他放下咖啡杯，首首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想做的事，我支持。”
孟婉宁一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而且，”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递给她，“要是你真想走这条路，这个或许有用。”
孟婉宁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手写医学笔记，还有病例分析和用药记录。她惊讶地抬起头：“这是……你的？”
“我老师留下的。”陈默声音很平静，“他说过，‘医生治病，护士护命’。”
孟婉宁不说话了，低头看着小册子，手指轻轻摸着封面，发现右下角有个模糊的印章，是一只展翅的鹰。她没问，把小册子紧紧抱在胸前。
“谢谢你。”她轻声说。
陈默笑了笑，摆摆手：“谢啥，我留着也没用。”
两人都不说话了，外面偶尔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孟婉宁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那你呢？打算一首在这儿吗？”
陈默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实话实说，“有时候想回老家，那边更缺医生。可有时候又觉得，在这儿也能帮不少人。”
孟婉宁点点头，没再问。她突然觉得，这个看着邋遢又随性的男人，心里明白着呢，只是还在犹豫。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她轻声说。
陈默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这话咋像情侣之间说的？”
孟婉宁脸一下子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谁情侣啊！我就是同事之间的支持！”
“哦，对对对。”陈默笑着点头，“我记住了，纯同事。”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多了。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孟婉宁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小册子放进背包里。
“那……我去换班了。”她说。
“嗯。”陈默点点头，“加油。”
孟婉宁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一样。”
陈默挑了挑眉：“啥意思？”
“你也是，不管去哪儿，都要坚持做对的事。”她笑着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背影干净利落。
陈默望着门口，过了好久，低头看着口袋里的便签纸，嘴角微微上扬。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也洒在那句“坚持做对的事”上。
急诊楼灯火通明，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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