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晚。她猛地抬头看向门口,仿佛下一秒,那个手臂盘着青蛇的身影就会破门而入。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刘爱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孙秀英沉重的脚步声。
林晚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将那张炭笔画的草纸塞进口袋深处,连同那本烧焦的日记一起,紧贴着她狂跳的心脏。她跌跌撞撞地扑向自己的铺位,面朝墙壁躺下,用薄薄的被单蒙住头,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她听到刘爱红推门进来,抱怨着累;听到孙秀英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咳嗽;听到李红梅洗好碗回来,脚步轻缓地走到自己的铺位前坐下……然后,是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感觉自己的神经己经绷紧到了极限,几乎要断裂。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
“嗒…嗒…嗒…”
那脚步声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沓感,在屋外的泥地上响起。它由远及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她们女生屋子门口的方向走来!
林晚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能感觉到,旁边铺位上的刘爱红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孙秀英的咳嗽声也诡异地停止了。黑暗中,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深夜的脚步攫住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她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门口那一片黑暗中。
下一秒,门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呼气声。然后,是门轴转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那扇薄薄的、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冰冷的、带着土腥气的风,顺着门缝,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拂过林晚蒙着被单的脸颊。
那“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如同锈钝的锯子,缓慢地锯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土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铁器的气味,顺着门缝灌进来,瞬间驱散了被窝里仅有的一丝暖意。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疼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那声濒临崩溃的尖叫。
被单下的身体僵硬如石,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声地痉挛。她甚至不敢眨眼,眼球因为过度紧张而干涩刺痛,死死盯着门口那道越来越宽的、浓墨般的黑暗缝隙。
门外的人没有立刻进来。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夜风穿过门缝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细微声响。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晚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道里奔流的轰鸣,能感觉到旁边铺位上,刘爱红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孙秀英那压抑的咳嗽声彻底消失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等待宣判的寂静。
就在林晚感觉自己的理智即将被这无声的恐怖压垮时,门口的身影终于动了。
一个高大、佝偻的轮廓,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屋内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勉强勾勒出那身影模糊的轮廓——是赵大伟!
他像一尊移动的泥塑,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迟滞和沉重。他没有看向屋内的任何一个人,那双在黑暗中几乎无法辨别的眼睛,似乎空洞地首视着前方。
他手里端着一个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点模糊的白光——是那只掉了漆的白色搪瓷缸!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日记里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脑海:“……井里的水……别喝……有铁锈味……不,那不是铁锈……”
而此刻,赵大伟正端着它,一步一步,朝着她们通铺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目标是谁?他要干什么?
林晚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西肢百骸,将她牢牢钉在铺位上,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带着青蛇胎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影,在黑暗中无声地迫近。
赵大伟的脚步在通铺前停下了。他微微侧了侧身,似乎……是在林晚铺位的方向?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止,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绝望的嗡鸣。他要给她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林晚身后靠墙的铺位上,突然响起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剧烈痛苦的呻吟!
“唔……”
是孙秀英!
这声呻吟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屋内凝滞的恐怖平衡。赵大伟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那空洞的目光似乎终于有了聚焦点,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转向,投向了孙秀英铺位的方向。
林晚甚至能听到孙秀英因为恐惧而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赵大伟沉默地站在那里,端着搪瓷缸,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几秒钟,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终于,他迈开了脚步,不再看林晚这边,而是朝着孙秀英的铺位,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他停在了孙秀英的铺位前,居高临下。
黑暗中,林晚看不到孙秀英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蜷缩在被子下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赵大伟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只搪瓷缸递了过去,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白搪瓷的缸体在黑暗中泛着一点惨淡的光。
孙秀英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有那压抑不住的、筛糠般的颤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靠门边铺位的李红梅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打破了死寂:
“赵哥,孙姐的药,你放桌上吧。她刚喝了药睡下,这会儿喝不了水了。”
李红梅的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赵大伟的动作停住了。他端着搪瓷缸的手悬在半空,微微侧头,似乎在“看”李红梅的方向。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时间再次凝滞。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
几秒钟后,赵大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递出去的搪瓷缸。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沉默地转过身,迈着同样沉重迟滞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
“吱呀——”门轴再次发出呻吟,门被轻轻地带上了。
那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在门外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屋内依旧死寂一片。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林晚才猛地吸进一口气,剧烈的呛咳起来,肺里火烧火燎,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全身脱力,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旁边传来刘爱红带着哭腔的、压低的声音:“……吓……吓死我了……他……他半夜来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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