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寻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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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寻救星

 

雁阳城的天刚擦出一点灰白,白府便己活了过来。

灯笼高高挂起,红绸在微凉的晨风里飘荡,下人们脚步匆匆,捧着各色物件穿梭在回廊庭院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又喜庆的忙碌。

纪清芜立在抄手游廊下,看着这景象,心底一片沉静的暖意。

这是外祖父的七十整寿,前世种种遗憾,今生她必要护得周全。

“小姐早!”

一声洪亮的招呼自身后响起,冯大厨!

一个笑容憨厚的中年汉子,正抱着一筐新鲜水灵的食材,额角还带着赶路的薄汗。

“您瞧,刚到的江鱼,活蹦乱跳,顶顶新鲜!今儿个定让老太爷吃得舒坦!”

纪清芜含笑点头:“有劳冯叔了,一切按定下的席面来,万不可出岔子。”

冯大厨拍着胸脯保证:“您就瞧好吧!”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朝着后厨方向去了,那敦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忙碌的人流里。

就在这晨光熹微之际,一辆沾满泥泞的马车,带着一路奔波的狼狈,“吱呀”一声,停在了白府气派的大门前。

守门的小厮揉着惺忪睡眼上前,待看清车帘掀开后钻出来的人,连忙堆起笑容,躬身相迎:“姑爷?您二位怎么这个时辰到了?快请进!”

纪崇山率先下车,一身锦袍虽华贵,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和满身的疲惫,衣襟上甚至还有昨夜暴雨溅上的点点泥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腰背,试图摆出几分尚书大人的威严。

紧随其后的纪绵绵,小脸绷得紧紧的,写满了不情愿。

她身上那件精心挑选的鹅黄衣裙,此刻也显得有些皱巴巴,头上珠钗微斜。

她本打定主意赖在府里躲清闲,奈何父亲生拉硬拽,硬是把她塞上了这辆颠簸得她骨头都快散架的马车,连夜赶到了这雁阳城。

此刻,她只觉得浑身酸痛,看什么都不顺眼。

小厮殷勤地将二人引进府门。

纪崇山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白府庭院里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扫过那些忙碌却井然有序的下人,心中暗暗咂舌:到底是顶商之家,这份气象底蕴,比他那被掏空的尚书府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正厅前,聂氏——白家如今的当家主母,纪清芜的舅母,正指挥着几个婆子摆放寿桃。

她一身绛紫色如意纹对襟褙子,显得干练又精神。

一抬眼,瞧见被小厮引着走进来的纪崇山和纪绵绵,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寒霜瞬间冻住,眼神“唰”地一下就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冰的刀子。

她握着账本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几乎要当场发作。

这个薄情寡义,害得她小姑子的混账东西,竟还有脸登门?还是挑在老父亲大寿的日子?!

然而,目光扫过满府喜庆的红绸,想到今日主角是年迈的公公,聂氏硬生生将那股冲到喉咙口的怒火和刻薄话语咽了回去。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只当眼前是两团碍眼的空气,猛地转过身去,继续对着婆子们说话,只是那声音比方才冷硬了八度:“这边!摆正些!歪了爹看着像什么话!”

那背影,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纪崇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去准备寒暄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纪绵绵更是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嘴一瘪,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和不满。

“爹!您看白家舅母!我们大老远赶来,她理都不理!要不……我们去找姐姐和母亲吧?”

她想着,白氏性子软,和纪清芜总归是纪家人,总不至于像舅母这般给她们父女难堪。

纪清芜刚和冯大厨交代完,正从后厨方向绕过来,迎面就撞上了自家舅母。

聂氏一见到她,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语气又快又急,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阿芜!你猜谁来了?那个不要脸的纪崇山!带着他那个‘宝贝疙瘩’!就在前头院里杵着呢!真是晦气!早不来晚不来,偏挑今日!”

纪清芜微微一怔,顺着舅母示意的方向望去。

隔着几丛开得正盛的秋菊,果然看到了那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纪崇山正背着手,故作姿态地打量着庭院里的一株百年老松,而纪绵绵则是面带轻纱不耐地绞着手帕,西处张望。

刹那间,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纪清芜心头,几乎要笑出声来。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娘亲是如何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纪崇山一同回白府为外祖父贺寿,哪怕只是做做面子也好。

而纪崇山呢?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是推说公务繁忙,就是借口身体不适,字字句句都是推脱嫌弃,仿佛踏进白府会脏了他的脚。

那副嘴脸,她至死难忘。

可这一世,这纪崇山竟就如此“马不停蹄”地亲自送上门来了?甚至不惜冒雨连夜赶路?

这前后反差,岂止是讽刺,简首滑天下之大稽!

一丝冰冷而讥诮的笑意,极快地从纪清芜眼底掠过,快得无人察觉。

她轻轻拍了拍聂氏紧握她的手:“舅母莫气,不值得。今日是外祖父的寿辰,万不能因他们扰了兴致。”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对父女,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稳:“麻烦您,先去寻我娘亲,给她提个醒,让她心里有个数,别乍一见着了道。这里……交给我。”

聂氏看着纪清芜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面没有慌乱,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和深不可测的筹谋。

她心头那股邪火奇迹般地被抚平了些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好孩子,难为你了。你……小心些。”

她最后狠狠剜了远处纪崇山一眼,这才转身,步履匆匆地朝着白氏暂居的院落方向走去。

纪清芜整了整并无一丝褶皱的衣袖,脸上己然带着几分疏离的浅笑,不疾不徐地朝着纪崇山和纪绵绵所在的方向走去。

纪绵绵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她。

她脸上那点不耐烦和委屈瞬间消失无踪,像川剧变脸似的,立刻换上了一副带着点怯生生的腼腆笑容,声音也掐得又甜又软,带着十二分的亲昵,远远地就扬手招呼起来。

“姐姐!姐姐!我们在这儿呢!”

那声音清脆,穿透清晨微凉的空气,引得附近几个洒扫的仆妇都侧目望来。

纪崇山闻声立刻转过身,脸上也堆起了慈父般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算计。

“清芜啊,你瞧,爹和你妹妹惦记着老太爷大寿,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了时辰。”

他边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纪清芜,朝着她身后更深的庭院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在寻找着能解决他燃眉之急的“救星”——白氏。

纪清芜在他们面前站定,唇角噙着那抹浅笑,目光平静地在纪崇山那张写满虚伪和贪婪的脸上掠过,又落在纪绵绵那强装出来的天真无邪上。

她并未立刻回应纪绵绵那甜得发腻的呼唤,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爹?绵绵?你们怎么来了?”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在纪崇山沾着泥点的袍角和纪绵绵微乱的鬓角上停留了一瞬,才慢悠悠地开口。

“昨日那场大雨,道路想必泥泞难行。娘亲前些日子还念叨,说爹您公务缠身,怕是……分身乏术,赶不及外祖父的寿宴呢。娘亲若是知晓爹和绵绵如此‘有心’,连夜冒雨赶来,怕是要心疼坏了。”

这话语,字字平和,却像裹着棉花的针。既点出了他们狼狈赶来的事实,又“不经意”地戳破了纪崇山前世推脱的借口,更将那层名为“孝心”的遮羞布轻轻掀开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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