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霍总，你也有今天！
清晨七点，苏挽是被厨房里的动静弄醒的。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起来，就见霍明砚端着早餐推门进来，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锁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山药粥，温的。"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帮她拢了拢散在肩头的发，"昨晚董事局群的消息，你都看到了？"
苏挽舀了口粥，甜糯的米香裹着莲子味在舌尖化开。
她盯着他喉结上那颗淡青的痣——那是昨晚她咬的，当时他正替她揉酸胀的腰，她疼得首躲，偏生他捏着她手腕不放，最后倒成了她急得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二伯说'记忆传承'的资金流向要详细说明。"她把碗往他手里一推，"明砚，你昨晚没睡好。"
霍明砚的手指在碗沿顿了顿。
他确实没睡好。
后半夜苏挽蜷成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他盯着天花板数了三百次她的呼吸，眼前全是董事局会议记录里刺目的红笔批注："预算超支47%""客群定位模糊""偏离奢侈品高净值属性"。
"他们觉得，用银匠手作代替机器雕刻是浪费。"他替她擦掉嘴角的粥渍，"觉得把老绣娘的故事印在首饰盒里是掉价。"
苏挽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暖融融的，指腹还留着画设计图时磨出的薄茧。"那你呢？"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的葡萄，"你觉得'记忆传承'是什么？"
霍明砚望着她发顶的呆毛，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看她画这套设计稿。
当时她蹲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二十多幅手稿，每幅旁边都贴着便签："张奶奶的铜顶针""陈叔的军功章""王阿婆的银锁片"。
她说："奢侈品不该是橱窗里的冰冷石头，该是能让人摸得到温度的——就像我弟弟手术时攥着的我衣角，就像你写的那张'做你底气'的便签。"
"奢侈如果只是价格，那它早该过时了。"他低头吻她额头，"但有人觉得，我不该为了这种'过时'的理念冒险。"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
苏挽跟着霍明砚推门进去时，十三个董事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
二伯霍正雄扶了扶金丝眼镜，指尖敲着面前的财务报表："明砚，你该知道，霍氏能有今天，靠的是精准的市场定位。
'记忆传承'系列研发成本比常规款高30%，首批预售量却只到预期的65%。"
"二伯。"霍明砚替苏挽拉开椅子，自己坐在长桌主位，"预售量统计的是年轻客群，但我们收到了237封手写信件。"他点开投影，第一张照片是白发老人捧着首饰盒抹眼泪，第二张是孕妇把刻着"妈妈爱你"的项链贴在肚子上，第三张是三个男孩举着复刻的爷爷的怀表，背后是"爷爷，我们考上大学了"的红纸条。
"这些客户没有在APP下单，他们给品牌写了信。"霍明砚的声音沉下来，"他们说，这条项链让他们想起奶奶哄睡时哼的童谣，让他们能把爸爸的警徽以另一种方式戴在身上。
二伯，这65%的预售量，漏掉的是霍氏三十年都没触达过的——情感市场。"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咳嗽声。
三姑母翻着设计图册，指甲盖敲在"老银匠手作"的备注上："明砚，不是我们反对创新，只是...手作的损耗率太高了。"
苏挽突然站起来。
她孕后腰肢粗了一圈，穿的淡紫针织裙被撑出温柔的弧度。"损耗率高，是因为我们坚持每个银匠每天只做三枚戒指。"她摸了摸小腹，"因为张师傅说，他徒弟要是赶工，雕的莲花瓣会少一道褶子——那道褶子，是他奶奶教他雕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
霍明砚握住她垂在桌下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微微发颤，却把掌心的温度全往他手心里送。"挽挽有个提议。"他看向投影屏，"她昨天连夜让人剪了段视频，或许能回答各位的疑问。"
视频开始时，会议室的灯暗了。
画面里是间老式客厅，墙上挂着泛黄的结婚照。
白发奶奶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个发黑的银镯子。"这是我奶奶传给我的。"她的声音带着老年人才有的沙哑，"那时候家里穷，奶奶走前把镯子塞我手里，说'阿玉，以后受委屈了，摸摸镯子就当奶奶拍你背'。"
镜头切到工作台。
银匠的放大镜下，那只老镯子的划痕被仔细拓印，新做的"时光胶囊"复刻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阿玉，奶奶永远拍你背"。
"前几天我孙子说，要给我买卡地亚。"奶奶把复刻版戴在腕上，皱纹里全是笑，"可我就想要这个——摸起来硌手，像奶奶的指纹。"
视频结束时，灯亮了。
苏挽看见二伯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眼角。
三姑母的设计图册上，不知何时洇了块水痕。
"霍氏从爷爷那辈起，就不是只卖珠宝的。"霍明砚的声音放轻了，像在说什么秘密，"爷爷当年用第一笔盈利给老家建了小学，因为他说'钱要能让人记住温度'。
我提议成立'家庭记忆基金会'，每年拨5%利润支持老匠人传承、家庭记忆档案整理——这不是慈善，是霍氏该有的根。"
会议室里静了足有半分钟。
二伯最先放下财务报表。
他冲苏挽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成花："明砚小时候总说我古板，今天倒要谢谢他——让我这把老骨头，也懂了什么叫'传承'。"
散会时，苏挽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摸出来一看，是老宅的保姆发来的照片：霍老夫人正把她的设计图往佛堂供桌上摆，旁边还供了盘她爱吃的桂花糕。
"下午去祠堂吧。"霍明砚替她理了理被空调吹乱的发，目光落在她腕间的"时光胶囊"上，"有些话，该说给祖宗听听。"
苏挽望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晚那张从设计稿里滑落的便签。
他写"永远做你和宝宝的底气"时，笔尖在"永远"两个字上顿了顿，墨痕晕开小小的圆——像极了此刻，他望着她时，眼底盛着的，那团化不开的温柔。
祠堂的青石板路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暖融融的。
苏挽跟着霍明砚转过影壁时，鼻尖先撞上一缕沉水香——是老管家提前点好的线香，混着木料陈香，像块软乎乎的毯子裹住人。
霍明砚在台阶前停住脚。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装，原本笔挺的肩线此刻松松垮垮垂着，倒像是卸下了什么压了二十年的担子。"小时候来这儿，总觉得门槛高得能绊人。"他低头替苏挽理了理被风掀起的裙摆，指腹擦过她腕间"时光胶囊"的刻痕，"现在倒觉得，这门槛是要提醒人——进了门，就得把心沉下来。"
老管家捧着铜盘从侧门出来，盘里是三炷新香。
霍明砚接香时，苏挽看见他指节微微发颤。
他从前在董事会拍板千亿项目都稳如泰山，此刻却像个第一次跟着父亲上香的孩子。
檀香在供桌上腾起细烟。
霍明砚跪在蒲团上，脊背挺得笔首。
苏挽站在他身侧，能看见他喉结随着说话声轻轻滚动："父亲、祖父，霍氏这三十年，是你们用规矩和底线撑起来的。"他伸手碰了碰供桌上那本泛黄的账册——那是霍老太爷当年记的第一笔银楼流水，"可规矩不该是困住活水的堤坝。
今天董事局通过了'家庭记忆基金会'，往后霍氏的珠宝，要装得下奶奶的银镯子、爸爸的军功章、每个普通人藏在岁月里的温度。"
苏挽的视线落在他后颈。
那里有道极浅的疤，是他十八岁替爷爷挡酒时被碎酒瓶划的。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捏着她的设计稿说"胡闹"，却在深夜偷偷把"老银匠手作"的成本核算表改成了"重点扶持项目"。
原来所谓的"改变"，从来不是雷霆万钧的翻转，是他藏在西装内袋的便签纸，是他替她擦掉粥渍时放轻的指腹，是此刻跪在祖宗面前，说"我想换种方式守护"时，眼底比香火更灼热的光。
"挽挽。"霍明砚突然抬头看她，睫毛上沾着香灰，"过来。"
苏挽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扶着供桌慢慢蹲下，孕肚抵着蒲团边缘，倒像被霍家的老物件温柔托着。
霍明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檀香渗进她骨缝里："这是苏挽，我选的妻子。"他低头吻她指尖，"她教会我，霍家的根不该只在账册里，该在每个愿意把故事交给我们的人心里。"
供烛突然"噼啪"炸了个灯花。
老管家在门口轻声道："老太爷生前说，灯花炸，是祖宗应了话。"
苏挽的眼睛酸得厉害。
她想起今早霍老夫人把她的设计图供在佛堂，想起霍明砚的妹妹昨天偷偷往她抽屉塞防孕吐糖，想起董事局散会时二伯拍她肩膀说"明砚有眼光"。
原来所谓"归属感"，从来不是突然砸下来的大礼包，是这些细碎的、温热的、像晨雾一样慢慢漫进心缝里的——霍家人的接纳。
"霍明砚。"她把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闷得像含着颗话梅糖，"我以前总觉得，'家'是租来的单间里那台老空调，能遮风挡雨就行。
可现在..."她摸了摸肚子，宝宝正踢她，"我突然贪心了。
我想要这个祠堂的檀香，想要老宅的桂花糕，想要以后每年清明，都跟着你给祖宗上炷香。"
霍明砚的手臂突然收紧。
她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着她的耳骨："会的。
等宝宝会爬了，我抱他来认祖；等他会说话了，教他念祖宗的名讳；等他长大..."他喉结滚动，"等他问起爷爷，我要告诉他，他爷爷娶了个全世界最会教人心软的太太。"
离开祠堂时，老榕树的影子正爬满院墙。
霍明砚忽然停住脚步，仰头看那棵三人合抱的古树——枝桠间挂着个褪色的纸鸢，是他十岁那年偷偷来放的，被祖父逮个正着。"小时候最怕祖父说'跟我去祠堂'。"他牵起苏挽的手晃了晃，"现在才懂，他不是要我记那些陈规，是要我记住，霍家的底气从来不是钱，是心里装着多少人。"
苏挽抬头看他。
阳光穿过树缝落下来，在他眉骨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突然想起今早设计稿里那张便签，"永远做你和宝宝的底气"的字迹还带着墨香。
原来所谓"永远"，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承诺，是此刻交握的手，是祠堂里那柱应了的香，是风里飘来的老管家的声音："少夫人，车备好了，回老宅用晚膳？"
霍明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是项目组发来的。
上海老城区的银匠铺名单整理好了，明天要去实地走访。"他替苏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挽挽，你说我们第一站，是去张师傅的作坊，还是先去听王阿婆讲她奶奶的银镯子？"
苏挽望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视频里那个摸着复刻银镯笑的奶奶。
她摸了摸腕间的"时光胶囊"，那里刻着霍明砚昨晚新添的字——"霍家，有你才完整"。
风掀起她的裙角，远处传来老宅方向飘来的桂花香。
她知道，属于霍氏、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到新的一页。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bbafd-11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