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深吸一口气，在母亲和温晴的目光注视下，对着手机，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和坚定，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却掷地有声：
“Jessica，我很感谢你的推荐和总部的认可。但这份Offer，我正式拒绝了。理由就是邮件里写的，‘个人原因’。这个决定，是我经过慎重考虑的最终选择，不会改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尖锐的斥责：“慎重考虑？！陆沉！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为了什么‘个人原因’？就为了你那点儿女情长？！我告诉你，在华尔街，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现在放弃，等于自毁前程！总部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考虑清楚后果！”
“后果，我考虑清楚了。”陆沉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前程是我自己的路，怎么走，我有选择的权利。至于值不值钱…”他顿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深深地看向旁边沉默的温晴，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我这里，有些东西，比华尔街的任何位置都重要得多。”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温晴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剧烈的震荡！
她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陆沉那双写满了坚定、决绝和某种深沉情愫的眼睛！
他…他是在对Jessica说，也是在…对她说！他说她比华尔街的位置重要！
巨大的冲击让温晴的心跳瞬间失序，一股强烈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震动猛地冲上鼻腔！
她飞快地别过脸，强忍着汹涌的情绪，手指死死攥住了衣角。
电话那头的Jessica显然被这近乎“冥顽不灵”的回答气疯了：“陆沉！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尖锐的诅咒之后，是“啪”的一声挂断音，忙音在病房里刺耳地回响。
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母脸色铁青，显然对Jessica的无礼和对自己儿子的诅咒感到愤怒。
陆沉则像是耗尽了力气，靠在枕头上微微喘息，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卸下枷锁般的释然和轻松。
他再次看向温晴，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温晴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起伏着。刚才那番对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心上。
他拒绝了，如此彻底，如此不留余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了她的重要性，甚至不惜承受来自顶头上司的怒火和前程的威胁…这份决绝的代价，沉重得让她心惊，也让她心底那片坚冰融化的速度骤然加快。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然后，她缓缓转过身，重新端起那碗温度正好的鸡汤，走到床边。
她没有看他，只是舀起一勺汤，再次递到他唇边。动作依旧轻柔，但这一次，那刻意维持的疏离感，似乎淡去了许多。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
“汤…快凉了。”
没有评论刚才的电话，没有询问他的决定，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然而，这平静话语下的暗流涌动，却比任何激烈的回应都更让陆沉心跳加速。她没有抗拒他的靠近（哪怕只是喂汤），没有嘲讽他的“冲动”，甚至…那声音里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的、被强压下去的动容？
陆沉顺从地含住汤匙，温热的汤汁再次滑入喉咙。这一次，他尝到了比之前更丰富的滋味——有药材的清苦，有鸡肉的鲜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希望的甘甜。
温晴喂得很慢，很专注。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陆沉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侧脸轮廓，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紧抿的、却似乎柔和了一点的唇角…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让他心跳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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