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门被陆沉用钥匙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隅黑暗，却将更大的阴影投在墙壁和温晴僵首的背影上。
她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打印出来的Offer，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陆沉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门口响起。
“晴晴…”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长途奔跑后的喘息和巨大的恐慌。他反手关上门，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温晴猛地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失望而烧得通红，像两簇冰冷的火焰。
她举起手中那张薄薄的纸，仿佛举着千斤重的罪证，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颤抖：“解释？陆沉，你告诉我，这需要什么解释？！”
她将那张纸狠狠摔在陆沉脚边的地板上，纸张发出轻飘飘的声响，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之间。
“纽约总部！战略投资部！资深分析师！薪资翻倍！‘千载难逢’！‘发展不可限量’！”温晴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陆沉，“就在海边！就在我们看星星的那个晚上！你收到了它！而你！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
陆沉看着地上那张刺眼的纸，又抬头看向温晴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愤怒和深不见底的伤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碎。
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为了她好”的借口，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我…我…”他张着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巨大的愧疚和恐慌淹没了他。
“你什么？！”温晴一步步逼近他，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失望和愤怒，“你看着我每天为了工作室搬家累得像条狗！看着我照顾阿姨！看着我傻乎乎地跟你规划着怎么布置新家、怎么省钱去看更大的房子！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你说的‘未来计划里每一步都有我’！陆沉！你看着我！看着我为你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控诉：“是不是在想，怎么开口告诉我你要飞纽约了？！是不是在盘算，怎么把我、把阿姨、把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好，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追求你的‘不可限量’？！”
“不是！晴晴！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沉终于找回了声音，急切地辩解，声音嘶哑破碎，“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放弃这里！我收到Offer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我不敢相信！那是…那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舞台！我承认我动心了！我挣扎得要疯了！”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中布满了血丝和绝望的挣扎：“一边是触手可及、唾手可得的事业巅峰！一边是…是你，是刚出院需要我的妈，是我们刚刚稳定下来、充满希望的生活！我害怕！晴晴！我害怕告诉你！我怕看到你失望的眼神！怕看到你难过！我怕…我怕你让我选！我怕我选了任何一边，都会彻底失去另一边！”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温晴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像甩开什么肮脏的东西。
这个动作彻底刺痛了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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