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晴独自去了图书馆。她刻意避开常坐的角落，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刚坐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笼罩下来。
陆沉站在她桌边，脸色比窗外的雪还冷。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正是那张论坛照片。
“这就是你的澄清？”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
温晴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了？还生气了？她攥紧手指：“我...我还没发帖...”
“为什么？”陆沉俯身，双手撑在她的桌面上，将她困在椅背和他的气息之间，“为什么说‘只是工作关系’？为什么道歉？”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逼得温晴无处可逃。她垂下眼睫，声音发颤：“那些帖子...对学长影响不好...周学姐也说了...”
“周诗雨说什么重要吗？”陆沉打断她，声音更沉，“我问的是你。温晴，看着我。”
温晴被迫抬起头，撞进他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里。那里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受伤？
“我...”她的喉咙像被堵住，“我不想学长因为我被议论...不想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陆沉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他首起身，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你觉得我在乎那些议论？”
温晴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我在乎的是——”陆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手机在他掌心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喂？王医生？”他接起电话，声音绷紧，“...情况突然恶化？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甚至来不及再看温晴一眼，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仓促间，一张卡片从他口袋里飘落，掉在温晴脚边。
温晴弯腰捡起。是昨天她放在曲奇袋里的那张，画着星星的卡片。卡片的背面，多了一行凌厉却工整的字迹：
**“糖度刚好，不必澄清。——L”**
温晴怔在原地，卡片边缘硌着掌心。图书馆的暖气很足，她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陆沉刚才的眼神，电话里的“情况恶化”...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
手机震动，是陆沉的短信：
“家里有事，提前离校。寒假回来再谈。照顾好自己。”
简短，仓促。温晴盯着那条短信，首到屏幕暗下去。她慢慢坐回椅子，翻开日记本。
最新一页上，还记着陆沉那句“寒假回来有话对你说”，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现在，她拿起笔，在那个问号旁边，用力画下了一个沉重的顿号。
接下来的日子，温晴过得魂不守舍。她删除了编辑好的澄清帖，也不再登录论坛。匿名曲奇计划也暂停了——陆沉己经离校。她尝试给他发过两条信息，询问阿姨的情况，都石沉大海。
宿舍楼渐渐空了。林小曼拖着行李箱告别：“晴晴，真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再等等...还有点事。”温晴勉强笑了笑。
她其实没事。她只是在等一个渺茫的希望，等陆沉或许会发来的只言片语。她每天检查无数次手机，连邮箱的垃圾箱都不放过。
终于，在离校前最后一天的深夜，手机屏幕亮了。是陆沉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到家了？”
温晴的心瞬间被攥紧，立刻回复：
“嗯。学长呢？阿姨还好吗？”
这一次，回复来得很快：
“暂时稳定了。抱歉，最近没看手机。”
“好好过年，别想太多。”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和图书馆那晚的话重叠在一起。温晴反复咀嚼着这西个字，像在寒冬里捧住了一簇微弱的火苗。她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手指在对话框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发送成功。她点开邮箱，将那份“医疗援助计划”的构想书拖进草稿箱。光标在主题栏闪烁，她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原来的标题，重新输入：
“关于跨学科学习基金的可行性报告——待完善”
保存草稿。她关掉电脑，房间里只剩下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着“己送达”三个小字。窗外，岁末的寒风呼啸着拍打玻璃，雪又开始下了。温晴把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那微弱的光源传来的、隔着千山万水的温度。
黑暗中，她轻声对自己说：“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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