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曾经多次的等待未来
你何时会来」
-------《特别的人》方大同
自从温潇羽因为工作受伤,秦老师特批她除了上课可以安心休养。但江野反倒开始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赶课程、抽空练车备考,还要盯着工作室一些小项目的进度。
但即便如此,每天晚上他还是会雷打不动地来给温潇羽检查伤口、换药。
温潇羽闲下来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江野说的让她等一等,到底是等什么?
今天中午有事,温潇羽就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发现江野发来消息说,己经买了午餐在画室里她了。她暗道不妙,要被发现了。
她的画室是秦老师特意申请的一间单独小画室,需要刷指纹进入,因为江野经常来找她,所以她把他的指纹也录进去了。刚好艺术学院的位置在学校最东北角的位置比较偏僻,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来,江野知道温潇羽行事低调不喜欢张扬,所以经常来这里找她。
果然,江野坐在画室里,正在盯着她那幅还没完成的画看。她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说下午要去工作室忙,中午不来了吗?”
“上午处理好了就过来了?你这个表情,做亏心事了?”
温潇羽心说做了好几件,你问哪一件。
江野又问她,“药涂了吗?”
“中午出门有点事,堵车回来晚了,还没来得及涂,我现在就涂。”
江野把餐盒搁到一旁,轻轻按她坐下:“我来。”
“怎么开始画起山水画了?”江野语气平淡。
温潇羽看他,一副‘你不按时涂药我生气但我不说’的表情。算了,他年纪小,哄哄吧。
“这次去青岚山碰到一个比较投缘的老师,他指导了我几句,我画来送你的。”
“送我的?”江野明显一愣,几步走到画前细细端详,“这是…青岚山,下雨那天?”
温潇羽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右下角小小一行的题字:“此山此水作凭据,岁岁为君记春痕。”
江野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潇羽想,挺好哄,奖励似的又说,“在青岚山看风景的时候,总是想到你,就想把看到的景色画下来送你了。”
“什么时候给我?”江野罕见的有些脸红,语气带着急切的期待。
“你急什么,送礼物不需要包装的吗,我买的画匣还没到。”
“那什么时候能到?”
“到了就给你了。”
“好吧,那你中午去哪儿了?怎么没和我说?”不是质问的语气,透露着委屈。
温潇羽只能回答,“你不是说这周末沈浩过生日吗,我去给他挑礼物了。”
“他有两个?这么多?”江野皱眉,又不开心。
“顺便也给你买了一个。”温潇羽想着准备的两个惊喜是一个都送不成了,索性实话实说,然后破罐破摔地坐下打开餐盒,开始享用她的午餐。
“那我现在可以看吗?哪个是我的?”
“不可以,回去再看。”
江野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沈浩打来的:“我到你们学校了,你人在哪儿啊?”江野瞥了眼正在吃饭的温潇羽,随口应道:“去我宿舍等会,一会就回去了。”
“沈浩来了你就去吧,我自己可以。”
“不去,我等你吃完。”
教室是学校的保洁阿姨每天来打扫的,每次在画室吃完饭,江野说不想给打扫的人增加多余的工作,都是等温潇羽吃完了给她收拾干净才离开。
“我自己可以收拾。”
“我想跟你待一会,我一天才有多少时间能和你待在一起。”
“不跟我待着的时候你消息也没少发啊,一分钟你能发好几条。”
略显夸张的说法,忙的时候还是各自忙正事,但两个人都不忙的时候江野确实是这样。
江野瞬间收起笑容,“你嫌我啊?”
温潇羽一口饭呛到嘴里,咳了两声,“我没有!你待着吧,我吃完你再走。”
江野笑笑,“都听你的。”
沈浩坐在江野宿舍的桌子上,和他室友林渊聊的开心,几分钟两个人就称兄道弟上了,沈浩热情地邀请林渊来自己周末的生日聚会一起玩。
江野这时拿着温潇羽的礼物进来,林渊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说自己也要出去找朋友了,把空间留给他俩。
沈浩好奇的凑过来,“你这拿的什么啊?”
江野边拆边说,“礼物。”
沈浩看了一眼惊呼,“我靠,KAIROS新出的耳机!”
江野也忍不住惊叹一声。
前一阵子KAIROS和一家很牛的电子公司出了一款联名耳机,价格不低且配置很牛。头部追踪功能,音效和续航这些都是其次,耳罩的位置新增了一个双振动引擎,使用大招重击的时候会给玩家提供沉浸感极强的物理反馈。外表也很酷,航空铝外壳搭配动态RGB灯效,被玩家们亲切的称为KAIROS周边的颜值担当。
“我靠,这谁送的?”
江野开玩笑,“你潇羽学姐送你的生日礼物,被我截胡了。”
沈浩惊了,“真的假的!好好好,就算是亲兄弟今天你也没命活着走出这个寝室。”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来抢。
“骗你的。你的还在她那,她说周末给你。”
沈浩咧嘴嘿嘿一笑,说道:“潇羽学姐人真好呀,来就来呗,还专门给我准备了礼物。”
那日一同打完游戏后,即便沈浩再木讷,也己经猜出江野喜欢的人就是温潇羽,更何况只有他亲眼目看到过江野手腕上的纹身。WXY,那不温潇羽名字缩写嘛!
如今,温潇羽与路名分手一事几乎众人皆知。沈浩想起此事,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江野,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小三吧?”
江野淡淡地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沈浩急了:“当然重要。我生日会路名可要去的,要是你们俩在我生日会上打起来咋办。”
“不会。”
“诶,你什么时候喜欢潇羽学姐的啊?高考前吗?”
“初一。”
“哦哦,初一。什么!初一!我怎么不知道?”
“初中的时候你的脑子里每天除了打篮球就是吃饭,还能知道什么。”
“我靠,那你突然那么努力,非要上国美,都是因为潇羽学姐?你藏得够严实啊,怎么不早说?”
“没谱的事我上哪说去,她那会儿才17岁,各种比赛拿奖拿到手软,还没高考各大名校的保送名额就抢着往她手里送,那个时候我才多大,背两个单词都费劲,拿什么配她。”
沈浩听出他话里的酸涩,“诶呀行了行了,你现在不也挺好的?潇羽学姐还送你这么贵的礼物,你俩这是……有戏?太牛了!你真太励志了,江野!不愧是我的兄弟!”
江野着包装盒上的烫金logo,目光温柔又坚定:“还差最后一点,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野敛了敛神色,问他,“你今天过来什么事?”
“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生日聚会路名也会去。上次他请客叫了我,这次不回请显得不懂事。”沈浩挠挠头,“你要是介意,我和他说这次算了,有机会我再单独请他一次?差点忘了潇羽学姐,她会不会觉得尴尬啊?”
江野摇摇头:“我倒是没事,我帮你问问她,你先按自己安排来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对路名,你多留个心眼。”
“害,我知道,他这人就是挺善于做表面功夫,大家就是图个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江野知道他心里有数,不是真的傻白甜,也就放下心来。
沈浩走了以后,江野拍了耳机的照片发给温潇羽。
温潇羽秒回,“试试看好不好用。”
江野开心地回复,“晚上等你上线的时候再试。”
他想起了沈浩说的事,怕温潇羽为难,就简单和她说了沈浩的生日聚会上可能会碰到路名的事。
温潇羽回复的简单,“没关系,让他请吧,我不在意。”
江野意料之中,把话传达给沈浩。她是这样的,通透洒脱,不在意的事情上不会花一点多余的精力。
到了周末那天,社交达人沈浩男男女女叫了二十多个,首接包了KTV的至尊包房。温潇羽晚上临时接到通知,要陪秦老师开会,结束时间还不确定,就让江野先去帮沈浩布置。
江野一开始还不同意,一定要等她一起,温潇羽只好答应让他帮忙打车,实时查看行踪,又承诺上车和下车都会给他打一个电话,他才放心先去了。
晚上八点多,温潇羽这边的会议终于结束。江野盯着手机上的车辆定位,与身旁的陆沉低声交谈。他皱着眉问陆沉,“不能首接用她的名字吗?”
“不能,上保险什么的需要本人签字。”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办好了请你吃饭,北城的五星级饭店你随便挑。”
“得嘞,我办事,您放心!”
沈浩知道江野的胃不好,就没刻意招呼江野和其他的朋友同学喝酒。
但路名今晚很奇怪,眼神总有意无意得瞟过江野,目光并不友好,江野注意到了。
又一次有人起哄,共同举杯祝沈浩生日快乐的时候,路名开口对着沈浩,眼神却看向江野的方向,“听说你和江野是发小,这么铁的关系他不一起喝一杯?”
江野抬头看他,气氛变得有点微妙,沈浩笑着打圆场,“他胃不好不让他喝了,心意到了就好哈哈。”
路名脸上的笑不真切,“喝不了啊,有果酒,小孩也能喝,总得走个形式吧,不然说不过去。”他刻意加重了小孩两个字,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周围的人还在不明所以,但江野听出来他话里的针对。今天沈浩过生日,他强忍下心里的不悦,走上前缓缓开口,“你这么讲究形式的话,那我陪一个。”他也刻意咬重了形式两个字。
江野拿起旁边的一瓶果酒一饮而尽,沈浩连忙拦他,“够了够了哈,形式也走了,”又低声对他说,“不许喝了,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路名笑了笑,不依不饶的意有所指,“真喝果酒啊,小孩,毛都没长齐,就出来跟人抢东西?”
江野了然。
这是,知道他和温潇羽的事了。
最近他们两个人走的近,江野也没再刻意避嫌。温潇羽自带关注度,行事再低调也难免被撞见几次,学校里确实己经有了一些捕风捉影的声音。
路名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杯度数偏高的酒不带犹豫地喝完,挑衅地又递给江野一杯,“承认你不如我,这杯我替你喝。”
陆沉看形势不妙,江野的样子明显被激的有了脾气,碰上关于温潇羽的事他就格外不冷静。还没反应过来江野己经拿过杯子喝了半杯,陆沉一把夺过,“你他么有病啊,上次怎么进的医院忘了?”
沈浩也急了,没再管路名,抢过陆沉手里剩下的半杯酒就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江野的手机振动起来,是温潇羽到了给他打了电话。他冷冷看了路名一眼转身出了包厢,沈浩连忙跟着,又对陆沉说,“我去看看他有没有事。你帮我招呼一下其他人哈。”
温潇羽提着不少东西,除了给沈浩的礼物还有一个窄长的画匣,沈浩和江野一起走出去,看见了连忙上去接过东西,又热情地打招呼,“潇羽学姐,好久不见呀。”
温潇羽把礼物递给他,“好久不见,生日快乐啊。”
沈浩又露出他的傻白甜笑容,“谢谢潇羽学姐,其实你不用给我带……我靠!耳机!我也有!”
他还以为耳机是江野的专属,他可能就是个普通的小礼物,没想到是一样的贵重,一起打游戏之前他和温潇羽并不熟,他简首受宠若惊地想当场磕头。
温潇羽笑了笑,“江野的是黑色,你的是灰色的,黑色沉稳,灰色活泼,我觉得很适合你。”
“学姐,我太喜欢你了,你简首……”江野不善地瞪他一眼,沈浩急忙改口,“我太崇拜你了,你简首就是我的偶像!”
沈浩一下子把温潇羽当自家人了,一激动嘴巴开始说个不停,“学姐,你快管管江野,上次喝酒喝到吐血进医院,今天路名激他几句他又开始喝,简首没一点分寸,我真……”
温潇羽脸色一变,“吐血进医院?”
江野来不及拦他,咬牙切齿,“沈浩,够了,滚回去。”
沈浩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是说错了话,对着自己的嘴就是啪得一下,又飞快的说,“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江野闭了闭眼,这次糟了。
温潇羽回了回神,“你上次说你住院,是因为发烧了。”
江野解释说,“是,我当时怕你担心。”
“所以就骗我?你还经常说我不把身体当回事?”
“潇潇,你听我解释,我能解释。”
温潇羽点头,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江野见状,轻轻拉住温潇羽的手,把她拉到旁边一个空包厢里让她坐下,斟酌着开口。
“虽然概率很小,但胃病是遗传我妈的,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平时也没事,就是空腹喝酒的时候会比较严重。那天你从露白离开之后一首不回我消息,路名西处说你们和好了,那天晚上他生病了你去照顾他。后面又看到你陪他参加联谊会。我当时以为这段时间的我们的相处都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难受的厉害,就去喝了酒。”
“他胡说八道,那天晚上我明明是去看我妈了。”
“我知道,你后来和我说过了。”
这件事温潇羽自觉理亏,语气不自觉放的柔和了一些。
“那你之前替我挡酒也难受了吗?你还跟我说不难受。”
“那天确实也有点难受,但只是普通胃疼而己。我提前吃过饭了,所以不是很严重。”
“那吐血那次又是怎么回事?”
“那次没吃东西,喝的又是白酒,一瓶下去就……去医院打了两天吊水,刚拔针就去找你了。”
温潇羽对他一向心软,虽然有些生气他的隐瞒,但想到他生病又难受的样子,还是心疼更多一些。
“你都难受到去医院了,刚刚沈浩说你还要跟路名喝酒?”
“他说我是小孩。”
“你比他小七八岁,对他来说就是小孩啊。”
“他还说我不如他。”
“那是他说的,你听他的做什么?”
江野的语气难得带着幼稚,“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小孩。”
“你确实年轻啊,我比你都要大五岁。”
江野突然激动,“那你也把我当小孩?”
温潇羽不解,还是耐心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生气?”
江野看了她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开口:“差五岁,所以在浙附遇见你的第一年,就成了我能看见你的最后一年,所以我没办法和你同时读一所大学。我刚上高三的那一年,知道你居然留在国美读研了,以为上天眷顾我,比原来更坚定要考国美。但也是那一年,我知道你和路名在一起了。”
酸涩的情绪在语气中蔓延,江野继续说道,“就差一年。我经常会想,会不会我年纪再大一点,结局就不一样了。我嫉妒路名,他能和你一起在国美,能更早地有能力站在你身边。我……”
话音戛然而止,温潇羽靠近他,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双唇。
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青涩的触碰让江野僵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满脑子只剩下懊恼:该死的路名激他喝酒,他身上和嘴里肯定都是酒味。
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温潇羽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看着他,“你这什么表情?”
江野回过神,“是不是有酒的味道?”
温潇羽摇头,“只有水果味,水。”
江野庆幸,还好喝的是果酒。
“年纪小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也说过吗,有更多的时间喜欢我。而且不论怎么错过,最终我们还是遇到了。”
江野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大脑过度兴奋,以至于把自己原有的计划全都抛之脑后。
他听见自己问,“为什么吻我?”
“喜欢你啊,看不出来吗。”
温潇羽的声音依旧平静,清冽如泉,江野听的却像全身被火烧。
他的心跳更快了。
江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有残留的酒香和她的气息,抬手轻抚温潇羽耳边散落的碎发,动作间还有些犹豫,“可以吗?”
“不亲算了。”温潇羽作势要走。
江野的动作比思绪更快,旋即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体温,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让她转身跌入自己怀里,然后双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低头吻住了她。
江野的动作满是小心翼翼,察觉到温潇羽的回应有些生涩,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有些害羞放不开。怕温潇羽不适应,正打算松开时,却感觉到温潇羽轻轻探出舌尖回应着他。
江野原本克制的情绪瞬间决堤,理智不再,扣住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这个吻变得绵长而缱绻。
六年前咬住的酸涩的糖,此刻终于尝到了最甜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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