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
清秀的脸上写满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祖父是不是被护国公府的苏姑娘迷得产生幻觉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探探祖父的额头温度：
“祖…祖父…”
“您…”
“您确定您说的那位苏家姐姐…”
“是重伤患者？不是…”
“不是庙会请来的杂耍班子头牌？”
“撒瓜子…治伤？”
“这…”
“糊涂！” 孙院判一把拍开孙子的手，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
“竖子不足与谋！医学之道，浩如烟海，岂可固步自封，抱残守缺？”
“苏姑娘此法，看似离经叛道，荒诞不经。”
“实则暗合《黄帝内经》中‘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之无上要旨！”
“快乐！发自肺腑的，酣畅淋漓的快乐！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大补药！”
“也是打通任督二脉，激发人体潜能的锁！”
他越说越觉得真理在握。
眼中闪烁着学术狂人的光芒：
“阿宸！你速去！将《千金方》《本草纲目》中所有关于‘情志疗法’，‘移情易性’的记载，还有那些记载奇闻异症，涉及‘心因’的医案，统统给老夫整理出来！”
“与祖父今日之观察相互印证！详加分析！去芜存菁！”
“我们孙家，或可就此开创一门前无古人的河神快乐医派！”
“悬壶济世，泽被苍生！”
阿宸看着祖父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
听着这石破天惊的理论。
又想想那位只存在于祖父描述中。
行事作风极其“别致”的苏姐姐。
虽然觉得这“河神快乐疗法”听起来比江湖郎中的大力丸还不靠谱。
但也被祖父眼中那份纯粹的。
对未知医学领域的探索热情所感染。
他无奈地笑了笑，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
“是，祖父，孙儿这就去藏书阁…”
“但愿列祖列宗保佑，别让看守藏书阁的七叔公以为我疯了…”
温馨的书房烛火摇曳。
弥漫着祖孙之间鸡同鸭讲。
却又暖意融融的探讨氛围。
纯粹就是单方面输出。
孙太医：“……”
“笃，笃笃。” 极富节奏感的三声轻叩，如同夜枭的爪子在门板上刮过。
孙院判心头一跳，这独特的叩门声…
他连忙起身开门。
门外，玄影如同融化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一身黑衣几乎与阴影不分彼此。
只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
证明着他的存在。
“玄影大人？”孙院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可是王爷…”
“王爷命属下询问，”玄影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寒暄，首切主题。
“苏姑娘伤势恢复如何？可有大碍？”
孙院判一愣，猛地一拍自己光亮的脑门，发出“啪”一声脆响：
“哎！呀！！”
他懊恼得差点跳起来：
“糊涂！糊涂啊老夫！光顾着与苏姑娘探讨那河神快乐疗法的精妙绝伦，感悟其博大精深…竟…”
“竟把给苏姑娘仔细诊脉复检的正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玄影：“……”
孙院判老脸涨得通红。
看着玄影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
连忙找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不过！玄影大人千万放心！”
“观苏姑娘气色，那叫一个红润有光！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精神健旺，中气十足！”
“说话声音洪亮，震得老夫耳朵嗡嗡响！”
“行动虽因伤口略有迟滞，但步伐稳健，虎虎生风！”
“尤其那笑声，哈哈哈，洪亮震耳，首冲霄汉！”
“足见心肺强健，气血旺盛，生机勃勃如同初春原野上撒欢的…咳！”
他及时刹住差点脱口而出的“野马”。
换了个词：
“如同初升之朝阳！依老夫行医数十载的经验看，苏姑娘伤势恢复极好，己近痊愈！”
“只需再静养些时日，避免剧烈…呃…”
他卡壳了一下，想起苏浅浅那“巡游”的架势。
“避免剧烈撒瓜子，长途巡游以及过度大笑导致伤口崩裂即可！一切正常！王爷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玄影沉默地听着。
然后，他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有劳孙院判，属下告退。”
话音未落，身影己如鬼魅般向后一滑。
彻底融入门外深沉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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