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沉静。
冕旒珠帘遮住了他眼底的深意。
但殿内的气氛。
却比昨日废太子时更加紧绷。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废太子江怀的位置空着。
果然！
朝仪刚过。
一名身着御史台绯袍，面白无须，眼神却带着刻意激愤的官员。
是皇后党羽赵御史。
便迫不及待地出列。
声音尖利地打破了沉寂：
“陛下！臣有本奏！臣要弹劾定北王江浔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站在武官前列，姿态依旧慵懒却自带强大气场的江浔之身上。
赵御史深吸一口气。
如同背诵排练好的剧本，声音激昂：
“弹劾其一：定北王江浔之，拥兵自重，久驻北境，威势凌驾于地方督抚！其王府私兵，甲胄精良，远超规制！其心叵测，恐有不臣之意！”
“弹劾其二：定北王构陷储君，居心险恶！昨日金銮殿上，其与护国公府苏氏女一唱一和，利用天象异动，妖言惑众，罗织罪名，致使陛下误判，废黜储君，动摇国本！此乃滔天大罪！”
“弹劾其三：定北王纵容其母妃舒贵妃，以探视为名，携带重礼，私交护国公府，意欲何为？是否欲借军功勋贵之势，图谋不轨？！”
他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官员如同提线木偶般接连出列，纷纷附和：
“臣附议！定北王其心可诛！”
“陛下！储君乃国本，岂容构陷！定北王必须严惩！”
“舒贵妃与外臣过从甚密，于礼不合！请陛下明察！”
一时间，弹劾之声甚嚣尘上。
仿佛江浔之己然成了祸国殃民的奸佞。
皇后党羽们如同打了鸡血。
眼神交流间满是“干得漂亮”的兴奋。
肃王站在宗室队列里，抱着胳膊。
嘴角噙着一丝看猴戏般的冷笑。
护国公沈崇山则面沉如水，虎目含威。
扫过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御史。
眼神如同在看一群蹦跶的秋后蚂蚱。
皇帝沉默着，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给这场闹剧打拍子。
就在弹劾声浪即将达到顶峰时。
一个清朗中带着点懒洋洋笑意的声音。
不大不小，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喧嚣：
“哟，这么热闹？本王这一大早的，是刨了谁家祖坟了？还是抢了诸位的早膳了？怎么听着像是要把本王生吞活剥了似的？”
江浔之那双眼晴扫过弹劾他的官员。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
看傻子的怜悯。
他慢悠悠地往前踱了一步，姿态闲适得像是在逛自家花园：
“赵御史是吧？你说本王拥兵自重？呵，北境十三万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在你嘴里就成了本王的私兵？”
“怎么，你是觉得蛮族的刀子不够快，还是觉得本王该把边关将士的刀都换成木头的，才合你的规制？”
“构陷储君？天象异动是本王招来的？还是苏姑娘那嗓子把雷劈下来的？哦，对了，说到苏姑娘…”
江浔之话锋一转。
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首刺赵御史：
“本王倒想问问赵御史，你和诸位同僚，口口声声说本王纵容母妃私交护国公府？”
“那本王母妃去探望故友之女，表达谢意，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图谋不轨？”
“护国公府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是陛下亲封的柱国！”
“你们这般污蔑国之柱石，其心可诛的…到底是谁？！”
他声音陡然拔高，有雷霆般的威势和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伐之气！
那几个跳出来的御史被他目光一扫。
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
“至于妖言惑众？”
江浔之嗤笑一声。
目光转向皇帝。
语气带着点委屈：
“父皇，儿臣冤枉啊！昨日金銮殿上，儿臣可是连话都没说几句。”
“主要输出…咳，主要陈情的不都是苏姑娘吗？她那嗓子是挺响亮的，但要说能惑众…”
“那也得是诸位大人自己心志不坚，容易被惑吧？怎么还怪上音响效果了？”
“噗！”肃王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一些中立的大臣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音响效果？
定北王这张嘴…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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