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在冰骸巨爪狂暴的撞击和冰髓之种愤怒的脉动中剧烈摇晃、呻吟,每一次震动都让顶部的冰屑和金属碎片簌簌落下,砸在菌渣勉力维持的金色光晕上,荡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光晕内,空间狭小而压抑,却奇迹般地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严寒与那冻结灵魂的阴寒。
黎婉芸紧紧抱着力竭昏迷的菌渣,小家伙蜷缩在她怀里,小脸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Gucci围巾上流淌的金痕散发着稳定的暖意,如同母亲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黎婉芸能感受到女儿体内那股温和却庞大的力量正在沉睡中缓慢恢复,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让她揪紧的心稍稍放松一丝。
郝敬业躺在光晕边缘,塌陷的胸口在守护力量的作用下,起伏虽然微弱却不再那么痛苦急促。老张撕下自己最后一点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蘸着光晕内凝结在冰冷金属上的微弱水汽,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郝敬业脸上的血污和冰碴。
苏软软和顾言并排躺在光晕核心稍外侧的位置。苏软软依旧昏迷,但紧锁的眉头在光晕的抚慰下舒展了许多,脸颊伤口的纱布边缘甚至透出一点微弱的红晕(生机恢复的迹象)。顾言的状态则更为奇特。他皮肤下那些幽蓝的纹路在金色光晕的压制下彻底黯淡沉寂,如同冬眠的毒蛇。他那只左手,依旧保持着紧攥el胸针的姿势,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胸针上沾染的苏软软的血迹,在光晕下仿佛凝固的暗红宝石。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平稳悠长,甚至比苏软软还要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而非濒死。
“顾队……这……”老张看着顾言的状态,又看看旁边依旧昏迷的苏软软,一脸难以置信,“他……他好像比苏姐恢复得还好?”
黎婉芸也注意到了。她看着顾言平静的睡颜和紧握胸针的手,再看看苏软软,心中五味杂陈。是菌渣的力量对他特别有效?还是他体内那被压制的诺亚力量,在这种纯粹的守护光晕下反而进入了某种平衡状态?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超之前的恐怖巨响从窝棚顶部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只见窝棚顶部一处本就扭曲变形的合金支撑结构,在冰骸巨爪又一次狂暴的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如同被扭断的麻花般轰然断裂!一大块足有门板大小、边缘锋利的合金板,裹挟着无数冰屑碎石,如同断头铡刀般,朝着光晕核心——黎婉芸和菌渣所在的位置——狠狠砸落!
速度太快!力量太猛!光晕虽然能隔绝能量侵蚀,却无法完全阻挡这种纯粹的物理冲击!
“芸姐!崽崽!”老张目眦欲裂,想扑过去,但距离太远!
郝敬业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应到了致命的危机,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黎婉芸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将菌渣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单薄的后背迎向那毁灭的阴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首如同沉睡般平静的顾言,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桀骜冰冷,也不是审判日前的暴戾深渊,更不是重伤昏迷时的涣散无光。那是一双……极其清澈、平静,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蕴含了千年寒冰的眼眸!没有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绝对的、近乎非人的冷静!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
没有起身,没有呼喊。仅仅是那只紧握着el胸针的左手,极其精准而迅捷地向着砸落的合金板方向——凌空一指!
指尖所向,并非合金板本身。而是合金板与光晕接触的临界点上方,一小片虚无的空气!
“凝。”
一个冰冷、清晰、不带任何感彩的字眼,从顾言口中吐出。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零度般极致寒意的力场,瞬间以他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片被“指”中的空气,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的冰晶粉尘、飞溅的水汽,甚至包括那狂暴砸落的合金板边缘携带的部分动能,都在瞬间被……冻结!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结冰,而是一种对“运动”本身的强行凝固!
砸落的合金板边缘,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凝滞!如同高速播放的影片被按下了暂停键!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足够了!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
菌渣身上流淌的Gucci围巾金痕猛地一亮!一股柔和却坚定的推力从光晕内部爆发,如同无形的气垫,精准地作用在凝滞的合金板底部!
砰!
沉重的合金板被这股力量推得向上微微弹起,轨迹发生了极其微小的偏斜!
轰!!!
合金板最终狠狠砸落在黎婉芸和菌渣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地面剧烈震动,冰屑碎石西溅!但黎婉芸和她身下的菌渣,毫发无伤!
光晕剧烈波动,但并未破碎!
顾言在发出那一声“凝”之后,眼中的清澈与平静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茫然。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身体软倒下去,再次陷入昏迷。那只紧握el胸针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些许。
窝棚内一片死寂。
老张张大了嘴巴,如同见了鬼。黎婉芸抱着菌渣,惊魂未定,看着身边深深嵌入冰面的合金板,再看看再次昏迷的顾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刚才那是什么力量?!冻结空间?凝固动能?这……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是诺亚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
“冰……冰……” 郝敬业在昏迷中发出模糊的呓语,似乎在回应刚才顾言施展的力量。
黎婉芸猛地想起顾言之前昏迷时的呓语:“冰下……”、“不是目标”…… 还有他刚才那冰冷到极致的眼神和那个“凝”字……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型:难道顾言在重伤濒死、被菌渣守护力量压制了诺亚暴走后,反而在无意识中……链接或模拟了冰髓之种的某种力量特质?!所以才能施展出那种冻结一切的寒意?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这里不能待了!”老张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指着顶部巨大的破洞和摇摇欲坠的结构,“再来一下,整个棚子都得塌!我们得走!马上走!”
走?往哪走?外面是冰骸巨爪的死亡封锁和冰髓之种的无形侵蚀,窝棚是唯一的庇护所(尽管即将崩塌)。
黎婉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顾言刚才施展力量时“指”向的那个位置——那片空气被短暂冻结的区域旁边,正是窝棚被撕裂的墙壁破口。透过破口,可以看到外面崩塌冰崖形成的复杂冰隙和巨大冰块的缝隙。
她猛地想起,之前苏软软和顾言躲避审判者的那个狭窄冰隙!虽然被后来的崩塌掩埋了大半,但似乎就在那个方向!
“去冰隙!”黎婉芸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顾言刚才指的方向!那里有冰缝!或许能通到更深、更坚固的地方!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好!”老张毫不犹豫,立刻行动起来。他先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郝敬业背在背上,用撕开的布条固定好。然后看向黎婉芸:“芸姐,你抱着崽崽,跟紧我!苏姐和顾队……”
“我带着苏姐!顾队……”黎婉芸看着再次昏迷的顾言,一咬牙,“老张,你扶着他!他刚才……救了我和崽崽,不能丢下他!”
老张看着顾言平静的睡颜,想起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重重点头:“好!我扶着他!”
黎婉芸将菌渣小心地用Gucci围巾裹紧,确保金痕的暖意能持续供应。小家伙在颠簸中微微蹙眉,但并未醒来。黎婉芸深吸一口气,弯腰将昏迷的苏软软艰难地背了起来。苏软软的身体很轻,但在这种环境下,依旧是不小的负担。
老张则搀扶起昏迷的顾言,让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走!”老张低吼一声,率先朝着墙壁破口处、顾言“指”向的冰隙方向冲去!黎婉芸背着苏软软,紧紧跟上。
菌渣身上散发的微弱金色光晕,随着她的移动,艰难地笼罩着这个小小的、亡命奔逃的队伍。
窝棚外,风雪依旧狂暴。冰骸巨爪的咆哮和撞击声震耳欲聋。冰层深处冰髓之种的脉动如同催命的鼓点。倒塌的冰崖形成的冰隙如同迷宫,布满了嶙峋的冰块和深不见底的裂缝。
老张凭着记忆和对方向的模糊判断,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深的积雪和冰砾中跋涉,还要搀扶着沉重的顾言。黎婉芸背着苏软软,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脸颊的伤口在寒风中刺骨地疼。菌渣的光晕在移动中变得极其稀薄和不稳定,勉强驱散着近身的严寒和丝丝缕缕渗透的阴寒。
每一次冰骸巨爪的撞击都让冰隙两侧的冰壁簌簌发抖,随时可能引发新的崩塌。他们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
就在黎婉芸体力即将耗尽,脚步踉跄之时!
“呜……”她怀中的菌渣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一只小手从围巾里伸出来,指向冰隙深处一个被巨大冰块半掩埋的、极其狭窄黑暗的缝隙。
与此同时,黎婉芸心中,菌祖姥姥那早己消散的嗡鸣声,仿佛跨越了时空,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比清晰的指引,在她脑海中响起:
【……那里……崽崽的……种子……能……活……】
种子?能活?
黎婉芸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向菌渣手指的方向,那黑暗的冰缝深处,仿佛真的传来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新的……生命气息?如同寒冬中挣扎出土的第一抹嫩芽!
“老张!这边!崽崽指的方向!”黎婉芸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希望,如同冰隙深处那抹微不可察的新绿,在绝对的毁灭狂潮中,倔强地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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