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郝敬业依旧死死地将耳朵贴在冰冷刺骨的合金墙壁上,冻得通红的耳朵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不敢挪开。老张握着半截冰镐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窝棚每一个可能透进声音的缝隙。黎婉芸紧紧抱着菌渣,连呼吸都放轻了,缝补围巾的针线掉落在Gucci羊毛上,她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颗悬浮在女儿上方、黯淡沉寂的“根”,仿佛想从它微弱的红光中看出“动”的迹象。
顾言的呓语——“冰下”、“不是目标”、“根在动”——如同魔咒般在每个人脑海中回荡。每一个词都指向更深的、无法理解的恐怖。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碎裂声,仿佛从极深的地底传来,穿透了厚厚的冰层和合金残骸,清晰地钻入郝敬业的耳膜!
不是冰骸巨爪撞击冰崖那种狂暴的巨响,而是……一种更沉闷、更深邃、带着某种规律性的……脉动?像是冰川深处冰层挤压、断裂、重塑的呻吟,又像是什么巨大存在沉睡中的心跳!
郝敬业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有……有声音!冰层下面!在……在动!像……像心跳!”
老张和黎婉芸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顾言的话被印证了!冰下真的有东西在动!
“姥姥!姥姥您能动吗?您知道那是什么吗?”黎婉芸在心中焦急地呼唤菌祖姥姥,声音带着哭腔。
沉寂的“根”毫无反应。那微弱的红光依旧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似乎连维持自身的存在都己耗尽力量,更遑论回应。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不是目标……不是目标……”老张喃喃自语,布满冻疮的脸上肌肉抽搐,“审判者……最后锁定了营地……但它又说‘不是目标’……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耍我们玩吗?!”
混乱!巨大的混乱!审判者锁定营地清除干扰源(菌渣?),但顾言却说“不是目标”……难道营地里的菌渣和姥姥,都不是审判者真正的目标?那它为何离去?冰下那个在“动”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目标”?可它又是什么?和审判者是什么关系?和顾言体内暴走的诺亚力量、和菌渣又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问题如同乱麻,找不到任何头绪。唯一清晰的是脚下冰层深处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越来越清晰的“搏动”声!每一次“搏动”,都让窝棚的地面极其轻微地震颤一下,如同大地在不安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首昏迷的苏软软,身体突然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她猛地弓起身,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仿佛在噩梦中被扼住了咽喉!她右手无意识地挥舞了一下,似乎在驱赶什么可怕的东西。
“苏姐!”郝敬业和老张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按住她。
苏软软紧闭着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根……在哭……”
“……好冷……好痛……”
“……不要……过去……”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仿佛在经历某种可怕的共感。
“根在哭?”黎婉芸猛地看向那颗悬浮的、沉寂的“根”,又低头看向怀中的菌渣。小家伙依旧安静地沉睡着,小脸苍白,但长长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包裹着她的Gucci围巾内侧,之前被黎婉芸缝补好的破洞边缘,那几道几乎淡不可见的暗金色痕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黎婉芸的脊椎窜上头顶!苏软软梦呓中的“根在哭”、“好冷好痛”,难道指的是菌渣?!菌渣在承受痛苦?而苏软软因为血契,感受到了?!
“崽崽……”黎婉芸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将脸颊紧紧贴在女儿冰冷的小脸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不怕……妈妈在……不怕……”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Gucci围巾上。
苏软软的抽搐和呓语很快平息下去,再次陷入昏迷,但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仿佛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负担。
窝棚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外有冰骸巨爪的咆哮和冰层深处未知的搏动威胁,内有重伤员濒死(顾言)、昏迷者承受痛苦(苏软软、菌渣)、守护者沉寂(“根”),以及这令人窒息的谜团。
郝敬业看着这一切,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不甘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窝棚边缘,对着外面肆虐的风雪和冰层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搏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滚出来!躲在地下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干啊!”
他的吼声在狂风中显得渺小而无力,瞬间被淹没。
吼完,他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倒,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
“郝子……”老张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细不可闻的嗡鸣,突然从黎婉芸怀中响起!
不是菌祖姥姥的嗡鸣!那声音……来自菌渣身上包裹的Gucci围巾!
黎婉芸猛地低头!只见围巾内侧,靠近菌渣胸口的位置,那几道暗金色的痕迹,此刻正如同被唤醒的微弱萤火,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暖意,透过厚厚的羊毛,轻轻熨帖在菌渣的小身体上!
与此同时,悬浮在菌渣上方的“根”,那黯淡到几乎熄灭的红光核心,仿佛受到了这微弱脉动的牵引,极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光芒虽然依旧微弱,但那闪烁的节奏,竟与围巾上金痕的脉动隐隐同步!
这突如其来的微弱变化,如同死寂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窝棚内三人眼中几乎熄灭的希望!
“崽崽……是崽崽!”黎婉芸激动得声音发颤,紧紧抱住女儿,感受着那透过围巾传递来的微弱暖意。
“是菌渣!她在……在努力?!”郝敬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老张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脉动的金痕和微微闪烁的“根”。
菌渣依旧沉睡,小脸苍白。但那暗金色痕迹的微弱脉动,以及“根”的同步闪烁,如同沉睡幼神无意识的挣扎,在回应着冰层深处的低语?在抵抗着那无形的侵蚀?还是……在积蓄着复苏的力量?
这微弱的光芒和暖意,在这绝望的冰渊里,渺小得如同风中烛火,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珍贵。
它无法驱散冰骸的威胁,无法解答“冰下”的谜团,无法立刻唤醒重伤的同伴。
但它像一针强心剂,瞬间注入了郝敬业、老张和黎婉芸濒临崩溃的心中!
“有希望!菌渣还有反应!姥姥也有反应!”郝敬业抹了把脸,眼中重新燃起光芒,那光芒混杂着疲惫,却不再只有绝望,“我们不能放弃!苏姐和顾队还在等着我们!菌渣和姥姥也在努力!”
“对!”老张重重地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冰镐,“管它下面是什么鬼东西!只要崽崽和姥姥没放弃,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更不能怂!”
黎婉芸用力点头,泪水还在流,嘴角却努力向上弯起,她再次拿起针线,手指虽然冻得僵硬,但缝补的动作却更加坚定有力。这一次,她缝补的不再仅仅是围巾的破洞,更是这绝望冰渊里,那份摇摇欲坠却不肯熄灭的……希望。
窝棚外,冰骸巨爪的咆哮依旧,冰层深处的搏动声也并未停止,反而似乎随着菌渣金痕的微弱脉动,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有压迫感,仿佛两种力量在无形的层面开始了初步的……角力?
窝棚内,那枚沾染着苏软软血迹的el山茶花胸针,依旧静静躺在她的手边。顾言搭在胸前的左手,指尖依旧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冰冷的金属边缘。在无人知晓的深处,他那被混乱冰冷占据的意识,似乎也被这窝棚内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之火,极其轻微地……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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