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废墟里的炊烟与无声的守望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48章 废墟里的炊烟与无声的守望

 

冰骸巨爪在崩塌的冰渊边缘疯狂咆哮、扒挠,每一次撞击都让这片本就摇摇欲坠的废墟隔间簌簌发抖,落下更多冰屑灰尘。但那令人窒息的绝对威压和首接的攻击,似乎暂时停止了。或许是“根”最后的爆发让它受了些震荡,或许是在重新调整目标,又或许……是在等待冰层下那更恐怖的本体彻底挣脱束缚。

无论如何,这短暂到近乎虚幻的喘息之机,对隔间里这群伤痕累累的幸存者而言,珍贵如金。

隔间几乎被毁了一半,寒风从撕裂的破口和扭曲的缝隙中灌入,温度低得呵气成冰。唯一相对完整、能勉强遮蔽风雪的角落,被郝敬业和老张用能找到的所有破布、保温层碎片甚至金属板残骸,七拼八凑地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勉强能称之为“窝棚”的空间。

窝棚的核心,是黎婉芸和她怀中依旧昏迷的菌渣。小家伙被厚实的Gucci围巾紧紧包裹着,尽管围巾边缘有几个被腐蚀液烧穿的焦黑破洞,显得狼狈不堪,但羊毛主体依旧提供了宝贵的保暖。黎婉芸像守护着稀世珍宝,用自己的体温和身体挡住漏风的缝隙,时不时低头用脸颊感受女儿微弱的呼吸,确认那丝生命的火苗还在。

菌渣上方,那颗微小的红光核心——“根”,依旧悬浮着,光芒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只有凑近了,才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暖意。它彻底沉寂了,但存在本身,就是一份无声的慰藉。

窝棚的另一侧,并排躺着苏软软和顾言。

苏软软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脸颊上包扎的纱布渗出点点暗红。她呼吸微弱但平稳,陷入深沉的昏迷。郝敬业将自己还算厚实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掉落在顾言胸口的el山茶花胸针捡起,轻轻放在她交叠放在小腹的手边。花瓣上沾染的暗红血迹己经干涸凝固,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而顾言,情况更加凶险。他身体冰冷,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皮肤下那些幽蓝的纹路虽然黯淡,却如同潜伏的阴影,散发着不安的气息。郝敬业和老张用尽了最后的急救物资为他重新包扎了崩裂的伤口,但内伤和低温如同跗骨之蛆。老张甚至拆下自己一件保暖衣的袖子,用里面相对干净的绒布,沾着保温杯里最后一点点微温的水,极其缓慢、小心地润湿顾言干裂的嘴唇。水珠滚落,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下,留下浅浅的水痕。

郝敬业的目光落在顾言那只搭在胸前的左手上。他的指尖,依旧轻轻触碰着苏软软手边那枚染血的el胸针。这个姿势从刚才昏迷时维持到现在,仿佛一种无意识的执念。郝敬业叹了口气,没敢去动。

“老张,还有吃的吗?”郝敬业的声音嘶哑干涩,胃里火烧火燎的。高强度战斗和惊吓后,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老张在废墟里扒拉半天,只翻出几块压碎的能量棒碎屑和半袋几乎冻成冰坨的军用压缩饼干。“就……就这些了。”他声音低沉,带着绝望。

郝敬业看着那点可怜的“食物”,又看了看昏迷的同伴和瑟瑟发抖的黎婉芸,一股更深的无力感袭来。末日里,饥饿和寒冷,有时候比怪物更可怕。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撞扁、但奇迹般没有完全破裂的膳魔师保温杯上。那是顾言之前塞给黎婉芸的,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点他们刚刚舍不得用完的温水。杯身坑坑洼洼,杯盖也裂了缝,但主体结构还在。

一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郝敬业冻僵的脑海里点燃。

“老张!找找!还有没有能烧的东西!小块的!干燥的!”郝敬业突然来了精神,挣扎着爬起来。

“烧?你疯了?这点氧气,烧啥?想把我们熏死还是把怪物引来?”老张吓了一跳。

“不是明火!是……是弄点热的!”郝敬业眼睛发亮,指着那个膳魔师保温杯,“这玩意儿保温层厚实!咱们想办法,用它的内胆当个小锅!把压缩饼干化开!弄点糊糊!总比啃冰坨强!”

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让老张愣住了。用保温杯内胆当锅?在零下几十度的废墟里?听起来荒谬又心酸。但看着郝敬业眼中那点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再看看昏迷的同伴和怀里孩子的黎婉芸那期盼的眼神,老张一咬牙:“干!死马当活马医!”

两人开始在废墟里翻找。折断的木棍(可能是某个仪器支架)、一些干燥的保温棉碎屑、甚至郝敬业从自己破外套里扯出来的一团棉絮……任何能引燃且烟雾不大的东西都被收集起来。

他们在窝棚相对避风的一个角落,用几块石头搭了个极其简陋的“灶台”。郝敬业用冻得发麻的手,小心翼翼地拆解那个坑坑洼洼的膳魔师保温杯。外层塑料和金属外壳变形严重,但内里的不锈钢内胆居然还算完好!虽然也有凹陷,但没破!

“老天爷开眼!”郝敬业激动得手抖。他将那点可怜的燃料小心翼翼地堆在“灶台”下,用最后的打火机尝试点燃。火苗微弱,舔舐着干燥的碎屑,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冒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轻烟。

老张将冻硬的压缩饼干掰成小块,丢进那小小的不锈钢内胆里,又小心翼翼地将保温杯里残留的最后一点点温水倒了进去。水在冰冷的金属内胆里瞬间凝结了一层薄冰。

火苗微弱地燃烧着,热量有限。不锈钢内胆冰冷地吸收着那点可怜的热量,里面的冰坨和饼干块融化得极其缓慢。郝敬业和老张像守着稀世珍宝一样,围着那微弱的火苗,不停地呵气搓手,恨不得把自己的体温都传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冰骸的咆哮声似乎远了一点(也许是错觉),寒风依旧呼啸。窝棚里,除了火苗细微的噼啪声和黎婉芸轻声哄菌渣的呢喃(尽管菌渣没醒),一片寂静。

终于,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从那小小的不锈钢内胆里散发出来。里面的冰坨化开了一小半,压缩饼干碎屑在温水的浸泡下,膨胀成了粘稠的、灰褐色的糊糊。

没有香气,甚至卖相极其糟糕,像某种失败的实验品。

但在这一刻,在冰冷绝望的末日废墟里,这锅“膳魔师牌压缩饼干糊糊”,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成了!成了!”郝敬业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强行压低,怕惊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布片垫着,端起那烫手的内胆(底部被烤得微热),如同捧着圣物。他先舀了一小勺,吹了又吹,送到黎婉芸嘴边:“芸姐,快,给菌渣喂点温的,一点点就好!”

黎婉芸眼中含泪,感激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一点温热的糊糊,轻轻涂抹在菌渣干裂的小嘴唇上。小家伙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

郝敬业又舀了一勺,吹温,极其小心地掰开苏软软的嘴唇,将一点点糊糊喂进去。昏迷中的苏软软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本能地吞咽了。

轮到顾言时,困难得多。他牙关紧闭,呼吸微弱。郝敬业只能用布片沾着温热的糊糊,一遍遍、极其耐心地润湿他干裂的嘴唇和口腔内壁,希望多少能吸收一点水分和热量。

最后,郝敬业和老张才分食了内胆里剩下的、己经微凉的糊糊。味道寡淡,甚至带着点金属和焦糊味,但这点温热下肚,却如同久旱的甘霖,瞬间驱散了西肢百骸的冰冷和绝望,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满足感。

“呼……”郝敬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舔了舔粘在嘴角的糊糊渣,看着窝棚顶漏风的缝隙外灰暗的天空,突然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张,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在末日米其林餐厅吃了顿大餐?”

老张正珍惜地舔着内胆壁上最后一点糊糊,闻言一愣,随即也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嗯……主厨手艺……有待提高,但……食材珍贵,环境……独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无奈,还有一丝苦中作乐的荒诞感。这低低的笑声在死寂的废墟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一种顽强生存的生命力。

窝棚角落,黎婉芸听着这笑声,看着怀中女儿微微的嘴唇,再感受着上方“根”那微弱却存在的暖意,一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丝。她低头,轻轻抚摸着菌渣身上Gucci围巾破损的边缘,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化为坚定。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找出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布头(可能是之前包扎剩下的),笨拙地、一针一线地开始缝补围巾上的破洞。针脚歪歪扭扭,但每一针都凝聚着一个母亲在末日里守护孩子温暖的心意。

而苏软软的手边,那枚沾染着她血迹的el山茶花胸针,在窝棚微弱的光线下,静静反射着一点微光。旁边,顾言搭在胸前的左手,指尖依旧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冰冷的金属边缘。在无人注意的昏迷深处,他那被混乱和冰冷占据的意识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涟漪荡开,仿佛被那丝微弱却持续的暖意(来自糊糊?来自胸针?还是来自冥冥中的羁绊?)轻轻拂过。

废墟之上,一缕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炊烟”(心理意义上的)袅袅升起,混杂着人性的微光、生活的苦涩与荒诞的幽默,在这绝望的冰渊里,顽强地燃烧着。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aiadf-4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
书香门第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