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轮胎碾过破碎的混凝土路面，在杂草丛生的停车场停下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叶凡的量子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显示屏上的数值疯狂跳动。她抬头看向布满雨痕的车窗，一只机械蜘蛛正用八只猩红的复眼监视着他们，金属肢节在玻璃上刮擦出尖锐的声响，腹部的信号发射器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我们被标记了。"苏哲摇下车窗，指尖弹出一枚硬币。金属划过潮湿空气的尖啸声中，蜘蛛化作一团电火花坠落，在积水的路面上滋滋作响。
实验室的主建筑群像头垂死的巨兽匍匐在绵绵细雨中。主楼入口处的封条己经断裂，泛黄的纸条在风中无力飘荡，露出下面崭新的电子锁面板——锁芯里插着半截被暴力扭断的钥匙。叶凡的手指刚触到锈迹斑斑的门把手，氧化层就簌簌剥落，露出下面闪着冷光的高级合金材质。门缝里飘出一股混合着化学药剂和烧焦塑料的刺鼻气味。
走廊的应急灯管忽明忽暗，闪烁的频率与叶凡越来越快的心跳同步。被踩碎的防护眼镜、翻倒的推车、散落的文件，这些痕迹在地板上勾勒出一条仓皇撤离的路径。苏哲蹲下身，指尖轻触某个尚未积灰的脚印凹陷："军用靴底纹，T3型防滑纹路，48小时内留下的。"
主控室的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推开门，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混合着化学试剂的辛辣扑面而来。十几台量子计算终端被砸得面目全非，液晶屏的碎片像冰晶般铺满地面，某些设备的外壳上还留着高温熔化的痕迹。
"这些是第七代量子处理器..."叶凡踢开一块扭曲的金属板，露出下面烧焦的电路，"单台造价就上亿，他们宁可毁掉也不留下。"
角落里，一台老式针式打印机奇迹般地还在运转，吐出最后一张带着焦痕的纸张。苏哲扯出那张烫手的打印纸，热敏墨水己经部分褪色，只能辨认出半截句子：【多时空同步实验第218次失败，观测者出现严重记忆溢出...】下面的内容被一道焦黑的撕裂痕迹截断。
档案室像是经历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飓风。碎纸机的残骸冒着青烟，西周散落着未能完全销毁的纸屑，像一场诡异的黑色雪暴后的景象。叶凡踢开一个仍在发烫的碎纸机外壳，从残渣中抢救出几页边缘卷曲的文件。
泛黄的纸页上，年轻的苏哲穿着实验服的照片让她手指发抖——照片日期显示是1998年，但画面背景里那台量子纠缠发生器分明是2023年才问世的最新型号。更诡异的是，照片角落的日历上清晰地显示着"2023年10月"。
"看这个。"苏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举着一块被利器划破的白板，上面残留的公式让叶凡倒吸冷气——那正是她上周梦见的方程式，连潦草的笔迹都一模一样。白板下方的支架上，还挂着半杯己经发霉的咖啡，杯壁上的唇印清晰可见。
突然，检测仪捕捉到一段异常的量子波动。顺着信号，他们在通风管道的滤网后面找到一个被刻意遗弃的硬盘，合金外壳上刻着：【当两条世界线相交，最初的苏哲就会苏醒】。硬盘接口处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通往地下三层的防爆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扭曲成了抽象金属雕塑，门框周围的混凝土呈现蛛网状的裂纹。穿过这个狰狞的门洞，叶凡的呼吸瞬间凝滞——
环形大厅中央，七百二十一个培养舱排列成完美的DNA双螺旋结构。大多数舱体己经破碎，强化玻璃碎片像钻石般散落在金属地板上，里面干涸的营养液在墙面留下深褐色的泪痕般的痕迹。但最中央的那个舱体...
"有人带走了他。"苏哲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空舱体上的铭牌。【最初的苏哲-密钥载体】几个字在应急灯的冷光下泛着幽蓝。舱基上连着的输液管还在缓慢滴落蓝色液体，在地面汇成一个小小的"眼泪"形状的水洼。
叶凡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梦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在一起。她弯腰拾起操作台下的实验日志，残缺的页面上写着：【记忆移植成功率0.0001%，除非受体与供体存在量子纠缠...】后面的内容被撕去，只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指印。
顶楼的观测台积满了雨水，破碎的玻璃穹顶让秋雨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苏哲站在雨幕中，手中是从废墟各个角落拼凑出的最后线索——几张被雨水晕染的坐标图，线条和数字己经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指向魔都某个隐秘地点的箭头。
"他们不是有计划地撤离。"叶凡抹去脸上的雨水，她的检测仪屏幕上，残留的量子读数正组成一个熟悉的形状：∞。"是在躲避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远处传来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但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看不到任何飞行器的踪影。苏哲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雷光闪过，叶凡惊恐地发现他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晶蓝色，虹膜上浮现出细密的二进制编码。
"我想起来了..."苏哲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我们不是调查者。"
第一道闪电劈下时，刺目的白光中，叶凡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与苏哲颈后相同的荧光编码：TE-218。雨水打在那些发光的符号上，激起细小的蓝色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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