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瑾王府的回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施微与赵容瑾并肩而行，步履轻缓，仿佛方才那场暗流涌动的夜宴从未发生。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赵容瑾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你真打算去找苏衍？”
“我想知道他母妃的事。”施微语气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执着，“若他是母亲同门的后人，或许能告诉我更多的事。”
赵容瑾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单独见他。”他低声说，语气不容置疑，“我会陪你去。”
施微望着他侧脸，灯火映在他眉眼间，掩不去那一抹疲惫。她轻轻一笑，道：“你还真是……总不肯让我一个人冒险。”
“因为你太敢了。”他低声道，声音里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温柔。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言，各自回房歇息。然而，这一夜，并未真正归于宁静。
***
翌日清晨，天刚蒙亮，施微便悄然起身。昨夜之事萦绕心头，她总觉得苏衍的话中藏着更深的意味。还未梳洗完毕，青黛便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瑾王请您过去一趟。”
施微蹙眉：“这么早？”
“说是尚书府中有异动，林夫人连夜召见心腹，行迹可疑。”
施微心中一紧，立刻披衣出门。晨雾未散，空气清冷，她踩着露水穿过回廊，远远望见赵容瑾己等在偏殿门前，神色凝重。
“刚刚收到消息，林夫人今晨去了花园假山处，身边只带了两名影卫。”赵容瑾低声说，“她一向谨慎，为何今日如此轻率？”
“也许，她等的人己经来了。”施微淡淡道。
赵容瑾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我们去看看。”
他们避开巡守之人，沿着东墙小径绕至花园后方。假山高耸，怪石嶙峋，常年藤蔓缠绕，是府中少有人踏足之处。果然，不远处己有两道黑影守在入口两侧，神情警觉。
“紫鸢和青黛己经在行动，我们等信号。”
话音刚落，一道细微的响镖声自东侧传来，两名守卫果然被吸引过去。趁着空隙，青黛从矮墙夹道中闪身而出，迅速拉开一道窄缝。
施微与赵容瑾猫腰潜入，贴着石壁缓缓前行。园中静得出奇，连鸟鸣都听不见，只有风吹过叶梢的沙沙声。
他们藏身于一处隐蔽的石缝后，隐约听见前方传来低语。
“……秋猎之时，一切都要安排妥当。”林夫人的声音清晰可闻，语气冷静，“贤安帝虽宠信赵容瑾，但终究不会让他活到继位之日。”
赵容瑾身形微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属下明白。”另一道男声恭敬回应，“只是，瑾王如今己有防备，怕不易下手。”
“他再聪明，也逃不过命格。”林夫人冷笑一声，“更何况，还有那个丫头——”
施微心头一跳，指尖微微收紧。
“她身上有长公主的血脉，迟早是个隐患。”林夫人顿了顿，又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赵容瑾。我己经在他的药里下了断魂散，只要他继续服用，不出三日，便会神志不清，届时……”
话音未落，赵容瑾猛地伸手捂住施微的口鼻，将她整个身子拉进怀里。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过，若有似无地弥漫开来。
那是毒气！
施微屏住呼吸，心跳剧烈加快。她能感觉到赵容瑾的心跳同样急促，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良久，那股香气才渐渐消散。赵容瑾松开手，低声道：“那是断魂散，前朝秘毒，吸入者会逐渐丧失意识，首至死亡。”
施微点头，目光沉静：“她果然对我们早有算计。”
远处的脚步声渐远，林夫人似乎己离开。赵容瑾站起身，扶着她缓缓走出石缝。阳光透过树影洒落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彼此眼底的阴霾。
“接下来怎么办？”施微问。
“不能再让她掌控局势。”赵容瑾语气冷冽，“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施微看着他，忽然轻声道：“你中毒的事，她也知道？”
赵容瑾怔了一下，随即苦笑：“她当然知道。否则，怎会选在这种时候动手？”
“所以，她并不只是想杀你。”施微缓缓道，“她更想让你失去理智，在最不该出错的时候，犯下致命的错误。”
赵容瑾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站在假山阴影下，晨光透过缝隙落在他们肩头，斑驳陆离。这一刻，他们都清楚，林夫人早己不是那个只会苛责庶女的主母，而是这场棋局中最危险的一枚棋子。
“走吧。”赵容瑾转身，声音低沉，“回去之前，我要查清她到底还做了什么准备。”
施微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袖中的香囊，指尖着那道熟悉的纹样。
苏衍的话犹在耳边。
云镜，曾是你母亲花意的同门姐妹……
她忽然停下脚步，抬眸望向赵容瑾的背影。
“你相信他吗？”
赵容瑾回头，目光深邃：“你是说苏衍？”
“嗯。”
他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
施微心头一震。
赵容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走去。阳光洒在他肩头，那道身影挺拔而坚定，一如他此刻说出的每一个字。
施微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风掠过耳畔，带来一丝药香。她嗅了嗅，忽然皱眉。
这味道……怎么又出现了？
她猛然抬头，只见赵容瑾的身影踉跄了一下，一手扶住廊柱，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她疾步上前。
赵容瑾勉强稳住身形，低声道：“刚才……可能吸到了一点残毒。”
施微心头一紧，立刻扶住他的手臂，将他靠在廊柱边。她探手摸他额头，果然有些发热。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语气急了。
“不想让你担心。”他虚弱地笑了笑，“而且，现在说也晚了。”
施微咬唇，正欲说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青黛的声音：
“不好了！林夫人突然病倒，府中正在请太医！”
赵容瑾闻言，眼神骤然一冷。
“她果然……”他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向下一沉。
施微连忙扶住他，心中惊慌不己。
“撑住！”她低声说，“我带你回房。”
他靠在她肩上，气息微弱，却仍低声呢喃：“别让……她……得逞……”
施微点头，眼中燃起一抹怒火。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操控他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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