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己经变成了淡粉色。
林晚晚望着自己左腕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意识渐渐模糊。
“CSY……”她低声念着这个缩写，仿佛它就烙印在心底，右手依然紧紧握着手机。
浴缸的冰凉透过湿透的睡裙，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首至骨髓。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听到门被猛地撞开，紧接着，有人在急切地呼喊她的名字。
【少爷，林小姐割腕了，被老爷安排的暗卫送到医院，暗卫己经离开】
程述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他几乎是立刻跳下床，抓起衣服套上，一面拨打叫车电话，一面疾步下楼。车子还没停稳，他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一路疾驰到医院。他快步找到林晚晚的主治医生，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紧绷：“她怎么样了？”
“病情稳定，等待苏醒。”医生回答。
程述筠走到病床边，垂眼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他的视线落在她左腕缠绕的纱布上——雪白的绷带下，几点暗红隐隐渗出，映衬得那片白色更加唬人。
“醒了？”
低沉的男声传来。林晚晚侧过头，病床边的男人，学生模样，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随意敞着两粒纽扣，锁骨处一颗小痣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
“我是谁？”她的嗓音嘶哑，仿佛很久不曾开口，“你又是谁？”
程述筠眼神一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吃惊：“你失忆了？”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再次检查了林晚晚的生命体征：“身体机能己经恢复。这位女士应该是遭受了巨大打击，导致的创伤性应激失忆。这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租两套新公寓，要挨着的，打扫干净。】
【再买一些适合林小姐的奢侈品，衣服和包放进其中一间，林小姐出院前办好。】
【收到。】
【臻臻，我们的订婚推迟，见面跟你解释。】
林晚晚不经意间注意到，程述筠发信息的右手小指上，有一道己经定型成粉色小蚯蚓状的旧疤。
“我是程述筠，医学生。”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放得很轻，“你叫林晚晚，二十六岁，也是留学生。”他的目光扫过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三天前，你割腕……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
“留学生？”林晚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摇了摇头，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像是个聪明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连大学都没上过。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林晚晚问到。
程述筠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轻松：“我住在你隔壁，那天你浴缸里的水溢出来，流到了走廊，管理员去敲门没人应，情急之下就把门撞开了。”
“水溢出来？”林晚晚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这么巧？”
程述筠没有接话，只是把目光转向窗外。
林晚晚突然按住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破碎的画面在脑袋里炸开，零星的片段涌入：一枚翡翠扳指折射的冷光，威士忌杯沿暧昧的口红印，还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钝痛。这些记忆碎片里，始终有双戴着百达翡丽的手在阴影处若隐若现。她试图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你怎么了”程述筠语气有些着急，绅士地扶着林晚晚，接着说到：“想不起来就缓缓”，林晚晚躺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护士这时递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您的私人物品。”
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部被格式化了的手机，还有一枚精致的蓝宝石袖扣，内侧刻着“C.Y.”的缩写。林晚晚捏着那枚袖扣，着扣子努力回想着什么，随即抬眼看见程述筠的袖口——那里别着一枚款式完全相同的袖扣。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枚袖扣轻轻放回了纸袋里。
林晚晚顺手拿起手机，熟练地打开浏览器，输入“林晚晚”三个字，她看着搜索结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自嘲：“百科说我是明星？我这名声可不怎么样啊，绯闻缠身，还清一色的老头子。我过去品味这么差劲吗？”
“媒体就爱乱写。”程述筠递来的一杯温水。
“我母亲，不对是养母，把我卖了三百万。”她打断他的话头，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她林晚晚放下手机，右手食指无意识地着左腕上的纱布，隔着纱布感受那道伤疤的。三百万，啧啧，真不少，听起来像个笑话。
出院时天色阴沉，下着小雨。程述筠撑着一把黑伞，大半都向她这边倾斜，他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浸湿。林晚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还混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回到公寓时雨己停。巨大的落地窗外，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尖顶建筑被夕阳镀上金边。林晚晚赤脚踩在地板上，感到脚底冰凉。整个公寓干净得令人不安——没有指纹，没有毛发，连衣柜里的衣服都带着崭新的折痕，书架上的书也像是从未被翻开过，这根本就没热生活过嘛。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丝毫血腥味，一尘不染。这不是家，这更像一个精心搭建的布景，等待着某个故事的开演。
深夜，林晚晚又拿着那部被格式化过的旧手机，打开了银行APP。她尝试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密码组合。当她下意识输入“0321”时，屏幕突然弹出提示：今日剩余尝试次数1次。
这个数字让她浑身发冷。0321，究竟是谁的生日？
与此同时，一串电话号码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得让她心头一震，带着一股莫名的疼痛感。她拿起手机，指尖悬在那串数字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她知道，一旦拨通，也许会有更多让她不安的真相浮出水面。但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在驱使着她。她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又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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