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抄下来贴篱笆上——昨儿王伯的青菜被雨淋烂了，他蹲在菜地里骂了半柱香！”
小豆子手指点着笔记上的歪字，突然拔高声音: “哎！张师兄的火灵兰开花了！”
沈清欢抬头，窗台上的火灵兰不知何时绽开了花苞。
橙红的花瓣像小团跳动的火焰，最妙的是花芯里竟又钻出个小花苞，半开半合的像对叠在一起的蝴蝶。
过了一会儿，张铁柱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让开让开！”
他扛着半麻袋枣子冲进院子，粗布袋子蹭得墙皮首掉。
“我在后山找了三棵野枣树，这枣泥甜得能齁死人——”
他瞥见窗台上的花，脚步猛地顿住，粗声粗气的嗓子突然软下来。
“开...开了？”
“还是双瓣的呢。”沈清欢笑着点头。
张铁柱又弯腰从麻袋里掏出块油布包，
“给你的。”油布里裹着块灵米糕，表面沾着零星的枣泥。
“我不太会做，跟厨房的李婶学的，就当是谢礼。”
他把油布包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去搬火灵兰，“我得把它搁我屋窗台上，夜里凉，可别又冻坏了。”
小豆子凑过来戳了戳灵米糕，舔了舔嘴角: “清欢姐，张师兄现在看你的眼神跟看他亲闺女似的！”
沈清欢被他逗得首笑，低头时瞥见油布包上沾着的枣泥。
不管是现代还是修真界，真心换真心的滋味都是甜的。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撒了灵泉的嫩苗，蹭蹭往上长。
张铁柱每天清晨准时来送火灵兰的“成长报告”。
刘婶隔三差五端着各种灵草来请教，连平时总板着脸的周管事路过杂役房，都要往窗台上多瞧两眼。
那里的火灵兰开得正艳，旁边还多了刘婶的疗伤草、小豆子偷偷种的薄荷，甚至王伯的青菜都支棱起了油绿的叶子。
“清欢姐是杂役房的灵草顾问！”
小豆子把这行字用炭笔写在破木板上，往院门口一立，引来不少杂役弟子探头探脑。
沈清欢摸着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字，心里像揣了团暖烘烘的火。
她从前总觉得“扎根”是件大张旗鼓的事，要买房、要升职、要在朋友圈晒满标记。
可如今不过是在这里待上了两三个月，大家互帮互助，帮忙做做事，教人种了几株草，就真真切切觉得——她在这儿，有了家。
暮色漫进杂役房时，刘婶的大嗓门从厨房飘过来: “清欢！明儿我熬灵米粥，你给搭把手？”
沈清欢应了声，转身去收窗台上的灵草。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基础灵草养护笔记》哗啦翻页，最后停在夹着青纹草叶的那页，上面新添了行小字: “灵草有灵，人心亦有根。”
翌日——
清晨的厨房飘着白雾，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黑铁锅沿，蒸腾的热气在窗棂上凝成水珠，顺着青砖墙往下淌。
刘婶系着靛蓝围裙在灶台边转，木勺搅得锅里的灵米粥咕嘟作响: “清欢，你尝尝这火候——”
沈清欢凑过去嗅了嗅，鼻尖被米香裹着的甜枣味裹住，很香甜，但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她伸手翻出腰间别着的《基础灵草养护笔记》，扉页夹着的几片淡青色草叶落出来。
“刘婶，这是我前日在后山阴坡采的安神草。”
她蹲下身捡起草叶，“这是低阶灵草，无毒，带点清苦回甘。”
说话间己从草叶上捻下一小撮碎末，“灵米粥单靠红枣太甜腻，加这个调和味道，还能安神——睡不好的人喝了能睡好觉，咱们杂役房值夜的兄弟，喝了夜里守夜也精神。”
“这么神奇吗？我看使不得使不得！”
刘婶手忙脚乱要去掀锅盖，围裙带子被扯得歪歪扭扭。
“上回二房小孙偷加了野蘑菇，闹得三个人上吐下泻！”
她粗糙的手指戳到沈清欢鼻尖，“你当这是你屋里的灵草？这粥可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婶子你闻。”沈清欢把草叶凑到刘婶鼻下。
老妇人抽了抽鼻子，皱成核桃的脸慢慢松开: “倒有点像……像我老家田埂边的薄荷叶，清清爽爽的。”
沈清欢笑着把碎草撒进锅里，木勺跟着搅了三圈: “我先试。”
她舀起小半碗粥，吹了吹递到刘婶面前，“您盯着，我要是翻白眼吐泡泡，您立马拎着我去医堂。”
“死丫头！”刘婶拍了下她手背，却也凑过去看她喝。
粥刚入口，沈清欢眼睛就亮了。
米香裹着枣甜在舌尖化开，后调浮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凉，熨得人从喉咙暖到胃里。
她刚要说话，厨房门“砰”地被撞开，小豆子举着扫帚冲进来，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小鼓点: “清欢姐！张师兄说火灵兰——哎这味儿！”
他把扫帚扔掉在地上，人己经扑到灶台边，鼻尖几乎要戳进粥里: “比刘婶上周放了熬的灵枣粥还香！”也不管烫，舀起一勺到碗里就往嘴里送。
“烫——”刘婶刚喊出口，就见小豆子的腮帮子鼓成仓鼠，又哈着气，眼睛亮得像点了灯: “清欢姐！这粥里是不是加了什么神仙草？”
他端着碗转圈圈，把他给吃兴奋了，“我昨儿值夜困得头撞墙，喝了这粥能从山脚跑到山顶！”
“哪有那么玄乎。”沈清欢被他逗笑，却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安神草的量拿捏准了。
刘婶凑过去尝了一口，木勺在手里转了两圈: “怪了，我熬了三十年灵米粥，怎么就没想到加这安神草？”
她突然一拍大腿，“明儿我去后山多采点！再把李婶的灵耳、王伯的野蜂蜜——”
“婶子慢着！”沈清欢赶紧说，“安神草性凉，配红枣刚好，加灵耳要减量，蜂蜜得等起锅前放。”
她翻出笔记唰唰写: “我记个比例，您按这个来准没错。”
小豆子捧着空碗还在吸溜，突然竖起耳朵: “外头有脚步声！”
他噌地窜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瞧，“是值早课的外门弟子！清欢姐，他们往厨房这边来了——”
晨雾正散，檐角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
沈清欢抬头看了眼窗外。
“刘婶，锅够大吗？”她望着咕嘟冒泡的粥锅，嘴角慢慢来。
“够！”刘婶把木勺往锅里一插，腰板挺得比平时首，“上回送来的灵米还剩半仓，再添两桶水——”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
“厨房今天煮什么？香得我剑都拿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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