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日清晨对它说句‘你今天真精神’。”写完后偷偷瞄了眼周管事,老头正摸着下巴点头,倒像是在认真思考这建议的可行性。
林浩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不知是不是觉得离谱。
待沈清欢写完,他一把抢回考核簿,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下一个,老陈头。”
老陈头哆哆嗦嗦上前,接过一株叶子打卷的蓝星草,刚要开口,周管事突然拍了拍沈清欢的肩膀: “丫头,跟我来。”
沈清欢心里一咯噔——这老头不会要当众训她“胡思乱想”吧?
可周管事没往杂役房走,反而带她绕到考核场边的老槐树下。
树影斑驳里,他从袖袋摸出块芝麻糖,糖纸都被体温焐软了: “上月灶房缺盐,你拿了半块养气丹换,这件事我才知道不久。”
沈清欢接过糖,这糖和她今早吃的姜糖一个味儿,是山脚下王阿婆的手艺。
“至于你说的灵草灵性那套,有可行性。”
周管事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突然道: “我相信你。”
“上个月杂役房排班乱成一锅粥,是你弄了张‘轮值表’;前儿阿福被李二嫂家小子推下河,是你哄着那小子说‘救人能得仙缘’——
你这脑子,比内门那些死读书的娃活泛。”
他用树枝戳了戳地上的圈: “这考核,考的是眼,更是心。你眼里有草,心里有招,比背十本《灵植经》强。”
她舔了舔芝麻糖,好醇厚的甜香: “周叔,我就是……不想跟他们似的,把解决灵草问题当题做。”
“好!”周管事猛地站起身,树枝在地上划出道深痕。
“就冲你这话,这月预备弟子有你一个!”他转身往考核场走,又回头补了句,
“下午别去灶房了,我让小豆子给你带饭——保不齐内门有人要见你。”
沈清欢望着他的背影,手里的芝麻糖化得黏糊糊。
考核场那边传来老陈头的大嗓门的答题声: “这草……许是想儿子了?”
林浩的尖叫混在哄笑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磨得起毛的布鞋尖,觉得这修真界的风,比现现代的舒服不知多少倍。
日头爬西山,考核结束。
李二嫂攥着考核簿挤过来,脖子伸得像鹅: “清欢妹子,你那‘草心情不好’到底咋写的?我家菜园子的黄瓜最近也蔫得很……”
阿福拽了拽她的衣角,手里举着半块芝麻糖: “清欢姐姐,我能每天对朱果苗说‘你今天真精神’吗?”
沈清欢蹲下来帮阿福擦了擦脸上的泪渍: “当然能。说不定它一高兴,能结出双倍的果子呢。”
午后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过来,沈清欢正蹲在井边洗沾了泥的手,就听见小豆子从杂役房跑过来,喘气声比跑了十里山路还急:
“清、清欢姐!周管事让我来叫你——他说你午后去他书房说说话!”
沈清欢手一抖,水珠溅在青石板上。
“知道了。”她擦了擦手,往周管事的书房方向走。
日头把影子拉得老长,她盯着地上晃动的树影,突然有点期待这场谈话。
沈清欢跟着小豆子往周管事书房走。
“清欢姐,你走慢点!”小豆子拽了拽她袖口,额角的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淌。
“我刚才听王婶说,上回有个杂役小子答题跟别人不一样,被林浩师兄骂得跪了半宿——你说周管事会不会……”
沈清欢低头看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节泛白。
她蹲下来,从怀里摸出块早上没吃完的芝麻糖: “放心,周叔要是想训人,不会提前让你带饭。”
糖纸窸窣响,小豆子眼睛立刻亮了,却还咬着嘴唇犹豫: “可、可你说灵草‘心情不好’……”
“那你说,你家大黄被二狗子抢了骨头,是不是也会心情不好,要冲人龇牙?”
沈清欢戳了戳他鼻尖,小豆子立刻猛点头——他养的土狗大黄确实记仇,上次被抢肉骨头,追着二狗子绕了后山三圈。
两人说话间己到了书房门口。
青瓦白墙的小院子里,周管事的老黄猫正趴在台阶上打盹,见有人来,尾巴尖象征性地晃了晃。
小豆子突然站首身子,把芝麻糖往怀里一塞,扯着嗓子喊: “周管事!清欢姐来了!”
“进来。”里头传来沉稳的应和声。
沈清欢推开门时,先撞进鼻腔的是陈年老茶的苦香,接着是檀木书架上堆得歪歪扭扭的《灵植手札》。
最醒目的是书案正中央摊开的考核答卷——她那页纸角卷着,显然被反复翻过。
周管事坐在竹椅上,手里的青瓷茶盏正腾着热气。
他抬头扫了沈清欢一眼,指节敲了敲答卷: “站着做什么?坐。”
沈清欢这才注意到书案对面摆着个草编蒲团,赶紧弯腰坐下,后腰绷得笔首。
“你这答卷,我看了三遍。”
周管事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汤在他嘴里漱了漱才咽下去。
“第一遍想,这丫头是不是偷懒没背书。
第二遍想,她写‘灵草蔫了是想晒月亮’,哈哈哈,倒跟我年轻时在药园守夜看到的情形有点像。
第三遍……”
他突然又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花。
“第三遍我琢磨,内门那些小崽子要是有你一半活泛,也不至于把《灵植经》背得滚瓜烂熟,却偏生种不活三株灵竹。”
沈清欢耳朵尖发烫,这是夸她吧!
“周管事,我就是……”她刚开口,周管事就抬手打断,指节叩了叩她答卷最后一行字: “你写‘草木有灵,当以人心度之’——这话谁教你的?”
沈清欢抬起头,周管事正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心里组织好语言语言后,才开了口:
“我娘活着时,总说种庄稼要‘看天看地看苗脸’。”
其实她娘在现代是超市收银员,但这话倒也不算全假。
周管事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把茶盏往桌上一放,瓷底磕出清脆的响: “好!我就爱你这种不钻牛角尖的!”
他从袖中摸出个油布包,打开是三块芝麻糖,“吃吧,刚才看你考核时老舔糖纸,馋得我都想摸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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