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血煞宗外门弟子孙阿财的宿舍里,一盏昏暗的油灯,映照着他那张平凡而困惑的脸。
他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刺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每天的目标就是努力修炼,争取多活一天,顺便抢点修炼资源。
但最近,他感觉自己的魔生,变得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摊开一本用粗糙兽皮订成的册子,这是他的日记本。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记录下来,以免将来某一天,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他蘸了蘸用妖兽血和墨石粉调成的墨水,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日期。
【血煞宗入门第三年,秋,第一百二十七天,阴转多云,心情复杂】
“今天的魔宗,又是和谐得让人有点害怕的一天。”
“早上出门,迎面撞见了隔壁的张屠夫。按照以前的规矩,我们俩之间至少得有一个人,因为‘你瞅啥’这种深刻的哲学问题而躺着回去。但今天,他看了我一眼,脸上那横肉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牙缝里迸出三个字:‘师兄早’。我吓得差点从山路上滚下去,也赶紧回了他一个僵硬的微笑,感觉自己的脸都快抽筋了。我们俩就这么笑着,互相打着哆嗦,擦肩而过。我猜,他的‘微笑指数’KPI也快不达标了。”
“去伙房吃饭,更是要命。赵管事那口能香死人的老卤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万毒子前辈亲自监督的‘养生餐’。一碗清汤寡水的骨头汤,据说叫什么‘十全大补汤’,喝下去浑身是劲,就是嘴里能淡出个鸟来。我看见炼体堂的熊霸堂主,那天喝完汤,一个人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思考了一个下午的人生。我怀疑他可能‘顿悟’了。”
“路过白骨幽林的时候,我听见里面传来了《两只老虎》的歌声,还夹杂着孩子们的嬉笑和鬼魂老师们‘呜呜呜’的伴奏。据说白骨夫人现在是‘白园长’了,她手下的恶鬼们,胸前都别着小红花,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陪小魔头们玩丢手绢。上次有个小胖子用板砖砸了鬼老师,白园长竟然没把小胖子的魂抽出来,只是罚他抄了十遍《幼儿园安全守则》。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听说内门的师兄们也不好过。前几天,有两个师兄因为一个女弟子争风吃醋,打了起来。结果没被送去戒律堂,而是被强制扭送到了苏九儿前辈新开的‘情感咨询中心’。据说,苏前辈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让那两个师兄抱头痛哭,互相承认错误,还手拉手地表示‘女人只会影响我们修炼的速度’。我不知道苏前辈到底跟他们聊了什么,但我感觉,那可能比去戒律堂挨一百鞭子还要恐怖。”
“哦,说到戒律堂,那才是现在宗门里最可怕的地方。听说刑风首座最近开发出了一套全新的审讯技巧,叫什么‘非暴力沟通’。他会手持戒鞭,蹲在你面前,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问你‘亲爱的,我们能聊聊吗?’。上个月被抓进去的赵西,不到半个时辰就全招了,连他三岁时偷看邻居寡妇洗澡的事情都哭着喊了出来。大家现在都说,宁见阎王,不聊‘亲爱’。”
孙阿财写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心很累。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贴着的一张小像,那是他从一个去过“表彰大会”的师兄那里,花了两块下品灵石买来的。
小像上,画着一个面带微笑、人畜无害的清秀青年。
他就是这一切的缔造者,和谐建设办公室的林主任。
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能把大长老“夸”到吐血闭关,能让炼体堂堂主当众痛哭,能让所有魔头都闻风丧胆的……魔鬼。
孙阿财放下笔,在日记的末尾,用尽全身力气,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今天的我,也努力微笑了,也扶了三棵歪脖子树。希望这个月的KPI能达标,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去周会上念检讨。”
“这个魔宗,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感觉……好像比以前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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