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菜园里的丝瓜藤上缀满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姜小丫挎着竹编的老篮子，篮沿磨得发亮，那是多年劳作留下的痕迹。点点蹲在她肩头，两条小短腿晃悠着，发间沾着的蒲公英绒毛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今天要摘豆角，"姜小丫弯腰拨开茂密的叶子，指尖拂过叶片时，露珠簌簌落在手背，凉丝丝的，"还有茄子。"话音未落，点点己经像只灵活的小松鼠，"嗖"地从她肩头跳下来，光着脚丫踩进松软的泥土里，脚趾缝立刻沾满了黑褐色的泥土。
小家伙踮着脚尖，伸手去够最低处的豆角。嫩绿的藤蔓在她头顶轻轻摇晃，她伸长手臂，小脸涨得通红，突然"哎呀"一声，整个人挂在藤蔓上晃荡起来，粗布裙摆随风飘起，像颗被风吹动的小铃铛。豆角藤蔓发出"吱呀"的呻吟，几片叶子扑簌簌地落在她脑袋上。
"不是这样摘的，"姜小丫笑着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小手，"要轻轻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鲜嫩的豆角便落在掌心。点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立刻有样学样，结果用力过猛，"哗啦"一声，连藤带叶扯下一大把。她愣住了，怀里抱着一堆凌乱的绿叶和两根可怜巴巴的豆角，圆眼睛里满是不知所措。
"......也行，"姜小丫咬着嘴唇憋笑，把散落的豆角捡进篮子，"就当疏苗了。"远处传来熟悉的鸟鸣，那只曾被她们救助过的野鸟落在竹篱笆上，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歪着头看她们干活。点点立刻丢下豆角，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它的羽毛。野鸟低头，从喙里吐出一颗小小的红色野果，果子表面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哇！"点点开心地接过来，像捧着稀世珍宝般跑到姜小丫面前。"是山莓，"姜小丫用衣角擦了擦果子，塞进她嘴里，"它倒是记得你喜欢吃什么。"点点鼓着腮帮子咀嚼，酸甜的汁水让她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脸上沾满了红色的果渍，活像只偷吃果酱的小馋猫。
午后的阳光变得炽热，河水却依旧清凉。姜小丫背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木盆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点点坐在盆沿，两条小腿晃啊晃，手里还攥着野鸟刚送来的另一颗野果，时不时咬上一口，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河水漫过姜小丫的脚踝，她卷起裤腿站在浅滩处，双手用力捶打着衣物。皂角揉出的泡沫顺着水流漂远，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点点蹲在旁边的石头上，好奇地用手指戳破一个个肥皂泡，"啪"的轻响在水声中格外清脆。
"要帮忙吗？"她仰着小脸问道，眼神里满是期待。姜小丫拧干一件小衣递给她："拿去晾在那丛芦苇上。"点点接过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向芦苇丛，裙摆扫过岸边的狗尾巴草。突然，她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浅水区，溅起的水花把岸边的蚂蚁窝都冲散了。
"点点！"姜小丫急忙冲过去，却见小家伙己经自己站了起来，浑身湿透，头发上还挂着根水草，活像个落汤鸡。最可笑的是，她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件小衣，脸上写满倔强："我...我能行！"说完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逗得姜小丫忍俊不禁。
最后，姜小丫折了根柳枝横在两根芦苇之间，搭成简易的晾衣绳。点点踮着脚，把衣服搭在上面。阳光透过薄薄的布料，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小家伙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晒自己，湿透的衣裳很快冒出缕缕蒸汽，像只刚出笼的小馒头。她晃着脚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时不时扭头看看随风飘动的衣服，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傍晚时分，夕阳给后山镀上一层金边。姜小丫带着点点去摘野果，漫山遍野的灌木丛里，熟透的野梦儿红得发紫，像一颗颗红宝石藏在绿叶间。"要挑软的，"姜小丫示范着摘下一颗，指尖轻轻一捏，梦儿便稳稳落在掌心，"但不能太软，否则一捏就烂了。"
点点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托住一颗梦儿。可她的手指刚碰到果实，梦儿就掉了。"啊！"她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小嘴撅得能挂住油瓶。"没关系，"姜小丫又指给她一颗，"再试试。"
这次点点成功了。她捧着完好的梦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野鸟不知何时飞来了，在灌木丛上空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啄食熟透的果子。点点把自己的收获放进姜小丫的篮子里，忽然发现一颗特别大的梦儿在叶子下。她兴奋地去够，却不小心踩到松动的石块，整个人向前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野鸟闪电般俯冲下来，用爪子勾住了她的衣领。点点悬在半空，心脏砰砰首跳，小声说道："......谢谢。"野鸟发出一声鸣叫，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又叼来一片小叶子，盖在她头上，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孩子。
回程时，夕阳把小丫的影子拉得很长。点点趴在姜小丫的篮子里，打盹，手里还攥着那颗最大的梦儿。姜小丫轻轻托了托她的小身子，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晚风拂过山野，带来阵阵草木清香，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在暮色中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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