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对不起,肚子饿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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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章对不起,肚子饿的睡不着

 

1

林晚秋第一次清晰地听见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时,正蜷缩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她枯瘦的手腕上投下一道惨淡的光。

又是这样。胃里像有只手在疯狂搅动,每一寸黏膜都在尖叫着渴望食物,可她翻遍了整个屋子,最后只在床底摸出半块发硬的饼干。那是三天前剩下的,她捏着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不是因为激动,是饿的。

“晚秋,水烧开了吗?”男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林晚秋把饼干塞回口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慢慢站起身。每动一下,骨头都像在摩擦,发出细微的抗议。她走到厨房,看着水壶里翻滚的气泡,忽然想起爷爷还在的时候。那时她住在乡下老宅,爷爷总会在灶上炖着香喷喷的肉汤,油花浮在表面,散着的热气。她放学回家,总能捧着粗瓷大碗,吃得鼻尖冒汗,然后趴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听着爷爷讲过去的故事,很快就沉沉睡去。

“发什么呆?”男人踹了踹她的小腿,“想偷懒?”

她一个踉跄,扶住了灶台才没摔倒。口袋里的饼干硌着腰,像块小小的、坚硬的希望。这几天她总在夜里偷偷啃一点,藏这点东西花了她很大的勇气——她怕被发现,更怕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那天晚上,她又没睡着。饿意像潮水一样反复涌来,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白天路过巷口时,看见一家小面馆招工的启事。上面写着“包吃住”,那三个字像星星一样在她脑海里闪。

天快亮时,她悄悄爬起来,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几块零钱和那半块饼干。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她没有犹豫,拉开门,冲进了微凉的晨雾里。

巷口的早餐摊己经支起来了,油条的香气扑面而来,林晚秋的肚子又开始叫,但这次,她没有觉得痛苦。她攥紧口袋里的饼干,脚步轻快地朝着面馆的方向走去。阳光慢慢爬上来,照在她的身上,带着一点点暖意。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此刻,风是自由的,她也是。

2

陈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厨房飘来的油烟味正混着劣质酒精的气息,像一条黏腻的蛇,钻进她的鼻腔。

她缩在阳台角落的旧藤椅里,藤条硌得骨头生疼,却不敢动。客厅里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炸开时,她下意识蜷起膝盖,把脸埋进去——这是她从十二岁就学会的姿势,像一只受惊的蚌,死死闭紧壳。

“死丫头,装什么死?”男人的声音裹着酒气撞过来,“锅里的粥糊了,你闻不见?”

陈念没应声。胃里空得发慌,那点被油烟勾起的食欲早被恐惧压下去了。她数着瓷砖缝里的霉斑,从一数到二十七,才敢慢慢抬起头。灶台前的男人背对着她,佝偻的肩膀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上,还沾着昨天的油渍。

这是她的父亲。一个会在醉酒后捏着她的下巴骂“没用的东西”,也会在清醒时突然塞给她半块糖的人。可那点偶尔的甜,像裹着砒霜的蜜,让她既不敢靠近,又没法彻底逃离。

夜里饿得实在受不了,陈念悄悄摸下床。客厅的月光里,父亲歪在沙发上打鼾,胸口的起伏像破旧的风箱。她踮着脚溜进厨房,打开橱柜最底层的门——那里藏着她上周趁父亲出门,用捡塑料瓶换来的三块钱买的泡面。

撕开包装袋的瞬间,浓郁的调味粉味让她喉咙发紧。她不敢煮,怕蒸汽惊醒父亲,只能干嚼。面饼在嘴里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吃得急,碎屑呛进气管,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她捂住嘴,眼泪呛了出来。

沙发上的鼾声停了。

陈念僵在原地,手里的泡面袋像块烙铁。黑暗里,父亲的眼睛亮起来,像蛰伏的兽。“偷吃东西?”他的声音嘶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她转身想跑,却被一把抓住胳膊。男人的手粗糙有力,掐得她骨头疼。“从小到大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他的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跟你那个死妈一样,都是废物!”

陈念突然用力推开他。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男人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冰箱上。他愣住了,陈念也愣住了。

她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又看了看父亲错愕的脸,突然抓起桌上的背包——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裳,还有那半包没吃完的泡面。

“我走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却异常清晰。

拉开门的瞬间,楼道里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但她没回头。

夜路很长,路灯昏黄,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胃里还是空的,但刚才干嚼泡面的碎屑好像还粘在齿间,带着一点廉价的咸香。她摸了摸背包里的泡面袋,脚步慢慢稳了些。

或许可以去那个二十西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问问,他们招不招夜班兼职。她记得玻璃窗上贴的启事,写着“包宵夜”。

风里好像有了点别的味道,不是油烟和酒精,是清晨的凉意,带着一点点草木的清气。陈念吸了吸鼻子,把背包往肩上勒了勒,继续往前走。

3

陈念在便利店夜班兼职的第三个月,第一次在早高峰的街角看见那家飞饼摊。

铁板被炭火烤得发红,穿花衬衫的老板抡着面团,手腕一抖,面饼就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落下来时己经薄如蝉翼。“要甜的还是咸的?”老板嗓门洪亮,面前的价目表用马克笔写着:基础款8元,加蛋加培根12元。

她攥着刚发的兼职工资,指腹蹭过纸币边缘的毛边。胃里隐隐发空——便利店的宵夜是固定的三明治,面包总带着点干硬的边角。

“来个基础款。”她递过钱时,指尖还在发颤。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买“非必需”的食物。

飞饼卷着糖霜递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麻。咬下去的瞬间,酥皮在嘴里簌簌碎裂,甜得有些发腻,却远不如记忆里的香。小时候爷爷赶集回来,偶尔会带一张路边摊的飞饼,那时只要三块钱,裹着香蕉片,甜得刚刚好,祖孙俩分着吃,碎屑掉在衣襟上,爷爷总会笑着帮她拍掉。

“现在啥都涨,面粉贵了,煤气也贵。”旁边等饼的大妈叹着气,“前两年这摊子才卖五块呢。”

陈念没接话,慢慢嚼着飞饼。夜班的疲惫还没散去,眼皮发沉,可心里那点因涨价而起的烦躁,却奇异地淡了些。她想起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小本子,上面记着攒钱的进度——离租个带阳台的单间,还差七百二十三块。

那天收工后,她绕去菜市场,花两块五买了一小袋面粉。便利店仓库里有淘汰的旧平底锅,她趁着夜班没人时偷偷支起来,学着老板的样子揉面。面团总不听话,要么揉得太硬,要么烤得焦黑,第一锅“飞饼”吃起来像带糊味的面疙瘩。

她没放弃。下班路上捡别人扔掉的食谱页,对着手机视频练甩面的手法,手指被烫出好几个小水泡。首到某天清晨,她终于烤出一张像样的饼,酥皮分层,裹着自己腌的萝卜丁,咸淡刚好。

她把饼掰成两半,一半分给了同样守夜班的保洁阿姨。阿姨咬了一大口,眼睛亮起来:“丫头,你这手艺能摆摊了!”

陈念看着手里的半张饼,突然笑了。她没想过真要去打价格战,只是忽然明白,那些让人心烦的涨价、不值当的消费,或许都抵不过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那口热乎劲儿。就像现在,这张不值钱的饼,吃得她心里踏踏实实,比任何昂贵的东西都暖。

她把剩下的面疙瘩收进保鲜盒,打算明天接着练。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晨光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带,像一条铺向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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