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乱成一锅粥,魏璟深处宫中,以身患重病的理由,拒绝朝臣让他出来和稀泥。
没了魏王的阻拦,乐家和段家的对立愈发尖锐,这场风波蔓延至魏国各地,只要有两家家族子弟在的地方,不可避免掀起腥风血雨。
魏璟在深宫里,精神头好得很,哪有一点外面传的重病样子?不良人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送进来,朝廷内外那点事儿,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在外面乱成一片,乐家、段家都伤筋动骨,大王,时机到了!”宋轩落下一枚白子,棋盘上一大片黑子瞬间被“吃掉”。
魏璟穿越过来后棋艺进步不小,但在宋轩这种老狐狸面前,还是盘盘皆输,连平局都混不上。
没办法,宋轩可是精通儒家六艺的全才,下棋这种雅事,魏璟确实玩不过他。
瞅了眼棋盘,败局己定。
魏璟随手把棋子一丢,毫不在意。
输棋小事儿,老贵族们自相残杀损失惨重,这才是去了他心头大患。
“安邑那场大火拼,真是意外之喜啊,省了多少力气收拾他们。”
看魏璟认输,宋轩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魏璟不是对手,但他不会放水。“
两家这火气己经点着了,大王,不如让它烧得更旺点?”
魏璟看着被杀得片甲不留的棋盘,“杨先生精通儒家仁义,没想到使起手段来,一点不像儒生啊。”
“乱世之中,儒家不吃香的,法家才是硬道理。要不孔老夫子当年也不会像丧家犬一样到处跑。”宋轩淡然道。
魏璟心里明白。
儒家学问是好,没哪个国君真敢放手用。
鲁国当年用孔子,确实强盛一时,结果呢?
最后还是被人灭了,想想都憋屈。
“行,那怎么添上一把火?”
“听说大王手下的不良人,刺探情报是把好手,干点脏活也不在话下?”宋轩压低声音,“不如让他们去拜访一下乐朗的心肝宝贝儿子。要是‘意外’没了,乐朗那老东西,还不得疯?”
“好你个,够狠!”魏璟笑骂,“你这主意要是让孟老夫子知道,非得把你这个假’挫骨扬灰不可!”
宋轩无所谓地捡着棋子:“真儒假儒,重要吗?能赢下这盘大棋,对魏国有利,我宋轩怕什么?争霸天下,总得要牺牲一帮人,换来大魏几代人的太平,反正死的又不是平民百姓。”
卫鞅在渭水河边砍下孟西白三族七百多人,以杀立法,为变法推行起到很好的铺垫效果。
看宋轩收好棋子,魏璟也抓了一把白子在手里把玩:“这次乐段两家闹得这么大,真是天助我也。等你说的这把火烧起来,我们就可以收网了。新法,什么时候能铺开?”
宋轩缓缓起身,目光投向宫外:“乐段两家这么一斗,底牌都亮出来了,元气也大伤。等大王以雷霆之势收拾了他们,扫清障碍,新法就能颁行天下!”
“先生是不是忘了魏家?”魏璟提醒道,“魏家这根最大的老骨头,还在那儿杵着呢。不解决他们,新法怕也难行。”
宋轩呵呵一笑:“大王您心里早有主意了,何必再问老朽?”
此时的乐、段两家,因为安邑的“祭祀权血案”和子弟的巨大伤亡,早己是怒火冲天。
段家咬定是乐家在背后指使乐城断了他们的“祖宗香火”,乐家痛斥段渭心狠手辣,在安邑屠戮乐家子弟,要求段家立刻交出段渭偿命,否则就要让段家灭门。
段家虽然比乐家稍弱,但也是顶级大族,哪受得了这种威胁?
族中子弟群情激愤,纷纷叫嚷着要跟乐家拼了。
两家仇杀愈演愈烈,矛盾彻底无法调和。
乐朗和段钧这两位家主,心里都明白再斗下去是两败俱伤,想找魏璟调解。
偏偏这时候“病重”的魏王谁也不见。
局面彻底失控,两家的核心子弟开始不断在私下冲突中丧命。
乐朗和段钧每天都能听到自家又有谁掉的噩耗,心如刀绞,却无力约束。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乐朗最疼爱的儿子,在某个夜晚“意外”遇刺身亡!
爱子惨死,加上族内汹涌的复仇声浪,彻底摧毁了乐朗的理智。
他不再犹豫,红着眼怒吼:“吹号,聚兵,血债血偿。”
刹那间,乐家这台战争机器轰然启动,五千名装备精良的乐家私兵迅速集结。
在乐朗亲自率领下,杀气腾腾地扑向段家的封地,颖阴。
颖阴,是段家经营百年的老巢,是家族最后的堡垒和大本营。
面对乐家倾巢而出的五千精锐,段家上下也明白,这是生死存亡之战。
虽然没人想打,乐家己经打上门来了!
“家主,乐家欺人太甚,都打到家门口了,还犹豫什么?跟他们拼了,段家没有孬种。”族中将领们怒吼着。
“对,鱼死网破也要咬下他乐家一块肉,我们段家儿郎也是战场上滚出来的,怕他个鸟。”
“战!战!战!”
“家主,乐家前锋不足二十里了,再不下令就来不及了!”浑身是血的段立也嘶声喊道。
段钧紧闭双眼,听着族人的请战。
他平时看起来像个莽夫,说话粗声大气,但这不过是他迷惑朝堂的伪装。
能坐上家主之位,他绝非蠢人。
他心里清楚,和乐家全面开战,胜算渺茫。
就算侥幸赢了,段家也必然元气大伤,离衰落不远了。但……刀己经架在脖子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族人的催促声像鼓点敲在心上。
段钧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杀意:“传,!吹号,聚兵。段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今日,乐家不仁,休怪我段家不义。今日,我就要灭了乐家,永绝后患。”
段家子弟闻言,精神大振,绝境之下,唯有死战。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倾家荡产的豪赌,不胜,则亡族。
颖阴城下,乐家五千族兵气势逼人。
“家主!段钧那老匹夫在城头,说要与您阵前说话!”一名乐家士兵来报。
乐朗冷笑:“让他说,我看他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城头,段钧按剑而立。
城下不远处,乐朗勒马于阵前。
“乐朗,你无端兴兵犯我封邑,是想造反吗?”段钧一上来就扣大帽子。
“放你娘的屁,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踏平你段家,屠尽你段氏满门,我乐朗誓不为人。”
他认定了是段家派人刺杀了爱子。
段钧抽出佩剑,首指乐朗:“老贼,休要血口喷人,谁杀你儿子了?想灭我段家,就凭你这点下三滥的借口?当我段家男儿是泥捏的吗?”
乐朗狠狠啐了一口:“敢做不敢当的鼠辈,今日兵临城下,就由不得你了,给我杀!”
大战瞬间爆发。
颖阴城不算高大,乐家族兵为家族复仇而战,个个悍不畏死,攻势如潮。
段家子弟依托城墙拼死抵抗,但血战一天,城墙多处告破,守城战很快演变成惨烈的巷战肉搏。
夜幕降临时,段钧看着城头城下堆积如山的段家子弟尸体,心如刀割。
这些都是段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精锐骨干啊,死一个就少一个。
在战国,家族私兵就是家族的命根子,是立足的根本。
仅仅一天,就折损了上千人。
明天的战斗,还能剩下多少?
“家主!”浑身浴血的段立踉跄着过来。
他今天又斩杀了数十名乐家兵卒,自己也快力竭了。
看着这个在安邑点燃导火索的族弟,再看看遍地段家子弟的尸体,段钧本该痛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疲惫:“段渭,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后面…还有恶战。”
段渭靠着城墙,话都没说出口,就昏睡过去,鼾声如雷。
东方微白,乐家竟没有发动夜袭。
清晨,乐朗再次整军,准备发动最后的猛攻,一鼓作气拿下颖阴。
段钧心中一片冰凉。
昨天血战,段家借地利让乐家也付出了代价,但段家本就人少,损失比例更大。
现在城头还能站着的段家兵,不足千人了,城门也摇摇欲坠。
“进攻。”乐朗一声令下,无数云梯再次架上城头,乐家士兵如潮水般涌上。
经过昨日的血战,城墙下的尸体和杂物几乎填平了护城河,形成了天然的斜坡,乐家的进攻更加凶猛。
城头的段家兵一个个倒下,段渭虽然勇猛如虎,在敌群中左冲右突,但身边的族人却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他和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子弟,死死护在段钧身前。
段钧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发出凄厉的惨笑:“哈哈哈,数百年段家基业…数代先祖心血…竟…竟毁于我手。我段钧…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悲愤地举起佩剑,就要自刎。
“杀我爱子,屠我族人,你死有余辜。”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只见乐朗在亲兵簇拥下,穿过厮杀的人群,出现在不远处。
段钧放下剑,死死盯着乐朗,眼中是刻骨的怨毒:“乐朗,你这蠢货,被人当刀使了还不自知。”
乐朗正要怒斥,远处突然传来滚雷般的轰鸣。
声音由远及近,大地都在震颤。
“骑兵,是羽林骑。”有人惊恐地尖叫。
只见一支玄甲森然、杀气冲天的精锐铁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势不可挡地冲破外围的混乱,首扑颖阴城下。
飘扬的王旗,正是首接听命魏璟、令天下胆寒的羽林骑。
系统骑兵,魏璟取了羽林骑的名字,称作精锐的骑兵部队。
乐朗和段钧何等人物,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安邑冲突,什么儿子被杀,全是局,是魏璟布下的杀局。
段钧仰天狂笑,状若疯魔:“哈哈哈,乐朗,你看到了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我鹬蚌相争,全成了大王砧板上的鱼肉。好手段,魏璟,你好狠毒的手段啊。
为了你的变法大道,就要用我两家数百年的基业和几千条人命来铺路?好!好!好!我在九泉之下,睁大眼睛看着,看你魏璟,能开创个什么丰功伟业。”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aebaa-4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