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头,战斗惨烈无比。
太子魏申刚才差点被秦军的冷箭射死,吓得魂都没了,早就没了刚上城头时的豪气。
眼看秦军被暂时打退。
他找到那个救了自己的年轻将领,强作镇定地行了一礼:“多谢小将军救命之恩。”
那小将看着不算魁梧,说话却豪气干云:“太子您是三军统帅,我救您是应该的,不用客气,哈哈哈。”
太子魏申看着他这胆色,心里佩服又有点惭愧,“如此险恶大战,将军还能如此豪迈,魏申佩服。
我看将军指挥得当,作战勇猛,不如这城头防务就交由将军指挥。城头消耗巨大,本太子得去组织人手搬运物资。”
小将痛快答应:“行,太子您放心去吧,城头有我,丢不了。”
太子魏申大喜,拉着公子卬就要下城。
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冲着己经冲向敌群的小将高喊:“将军,还不知将军尊姓大名,本太子日后定有重谢。”
小将手中青铜剑刚砍翻一个秦兵,头也不回地高声道:“末将杨成。”
话音未落,又一个刚爬上城垛的秦兵被他劈了下去。
太子申不敢再在这要命的地方多待,一边匆匆下城,一边低声对公子卬说:“此人是个猛将,你我身边就缺这样的能人,这次能守住大梁,本太子一定要重用他。”
公子卬立刻明白了太子的心思:“不错,此人确实堪当大任,正好可以用他来对付公子璟。”
太子申见左右无人,也不再掩饰:“我在离石要塞战败,如果公子璟再立大功,我这太子之位就悬了,必须有个能打的猛将镇住公子璟才行。”
太子和公子卬下了城,城防指挥权就落到了杨成手里。
大梁城里的六万守军,折损了两万多。
虽然死的多是普通士兵,守城压力陡增。
秦军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玩命冲锋。
护城河早就被秦兵的尸体和他们扔进去的沙袋填平了。
没了护城河的阻碍,魏军只能靠着城墙,跟冲到眼前的秦兵血拼肉搏。
城下,景监亲自督战,秦军方阵轮番冲击。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踩着尸体又冲上来。
战斗仿佛永无止境,秦军铁了心要啃下大梁这块硬骨头。
杨成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城头来回奔命指挥。
他嗓子都喊哑了,依然不停地嘶吼着鼓舞士气。
又一批秦军在丢下无数尸体后,暂时退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下的秦军停止了进攻,像是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新的计划。
秦军大营里,卫鞅看着疲惫归来的士兵们,脸上满是沉痛。
这些都是秦国的好儿郎啊。
为了这场仗,仅仅两天,就有三万秦军永远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整整两万老秦子弟,一万新兵。
卫鞅一首在观察城头的防守,希望找到魏军的弱点。
他知道魏国都城现在没有名将坐镇,所以不停猛攻,想逼出破绽。
刚开始,魏军的防守确实有些漏洞,可打着打着,魏军的人越打越少,防守反而越来越严密。
无论秦军付出多大代价,就是无法再前进一步。
“不能再这样硬攻了。”刚清点完伤亡的景监冲进帅帐,声音嘶哑。
“再这么打下去,商君变法十几年的心血,秦国积攒的这点家底,都要拼光了,才两天啊,就折了三万兄弟。”
“好不容易打到大梁城下,难道就这么算了。”卫鞅身边的将领车英愤恨地一拳砸在案几上。
景监斩钉截铁:“找不到破城的法子,我绝不赞成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你。”车英怒视景监。
卫鞅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景监说得对。眼下我们没有破城的良策,再强攻只是徒增伤亡。”他顿了顿,眼神深邃,“那就等。”
“等,等什么。”车英不解。
卫鞅缓缓道:“等齐国的消息。只要齐国那边战胜公子璟的捷报传来,大梁城里的守军必定军心大乱,不攻自溃。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孙膑的计划,应该快成了。”
......
秦军收兵的锣声传来,城下如潮水般的秦军开始缓缓退去。
杨成站在城头,脸上没有丝毫放松。
耳边是魏军士兵劫后余生的欢呼声,还有那呼呼刮过、带着血腥味的冷风。
“看来秦军是在等齐国那边的结果了。”杨成心里盘算着。
晚上攻城虽然难,秦军白天拼得那么凶,给魏军的压力巨大。
现在他们撤兵,让魏军能喘一晚上,这对明天还想攻城的秦军来说简首是灾难。
除非他们笃定齐国会赢,只要齐国胜了公子璟的消息传来,大梁守军肯定崩溃,到时候齐秦联军杀进来,魏国就真的完了。
秦国为什么对齐国这么有信心。
齐赵攻魏,秦国偷袭,这一连串的事,让杨成感觉一张针对魏国的大网,正在各国之间悄然织就。
深夜,秦军主帅大营里灯火通明。
卫鞅、景监、车英三人围在地图前,眉头紧锁。
帐门被寒风猛地掀开,一个探子快步进来:“报大良造,齐魏两军脱离接触,各自退兵了。”
卫鞅沉声下令:“继续探,务必查清齐军和魏军的准确位置和动向。”
探子退下,三人心事重重,勉强在帐中和衣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急促的脚步声就把他们惊醒了。
又一个探子冲进来:“禀大良造,魏军退到了溧阳,他们一路撤退,对沿途的山川险要查得极严,齐军根本没机会设伏。”
“这个公子璟,竟然谨慎到如此地步。”卫鞅皱紧了眉头,“孙膑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呢。”
车英忍不住道:“齐国该不会是反悔了吧,都退到边境了还不打,想让我们秦国跟魏国死磕。”
“绝不可能。”卫鞅断然否定,“齐威王有霸主雄心,孙膑更是兵法大家,他们秘密与我秦国结盟,绝不会白白让我秦国捡这么大便宜,孙膑必有后手。”
“可魏军一路退回溧阳,齐军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也是事实啊。”景监也忍不住对齐国的意图产生了怀疑。
卫鞅没说话,拿起地图盯着。
突然,他问了一个关键问题:“田忌的主力大军,现在究竟在哪里。”
景监和车英一愣。景监迟疑道:“他们一路向东撤,现在应该在临淄附近吧。”
卫鞅摇头:“不对,田忌的大军在溧阳以东,就消失了踪迹,我们只是以为他们向东撤了。”
车英随口接道:“不向东撤,难道还能向北或向南撤不成。”
这本是无心之言,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卫鞅。
“我明白了,田忌大军根本没向东,他们在溧阳以东就隐匿了行踪,溧阳以东往南是楚国地盘,齐楚有仇,他们绝不会往南。所以他们一定是向北撤了。”
“向北。”景监和车英都懵了,“齐国这是要干嘛。”
卫鞅脸上露出恍然和佩服的笑容:“还能干嘛,自然是为了绕到魏军回撤路线的上游,在魏军渡江时,发动致命一击,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景监和车英同时惊呼,再看地图,顿时明白了这计策的狠辣与精妙。
“高,实在是高,这计策天衣无缝,也只有孙膑这样的兵法大家才想得出来,幸亏魏惠王瞎了眼不用他,否则有孙膑在魏国,我秦国永无出头之日。”景监由衷赞叹。
卫鞅也感叹道:“魏惠王错过的,又何止一个孙膑啊。”
想到自己也曾被魏国弃用,景监和车英也不禁唏嘘。
“好了,”卫鞅压下感慨,“现在我们只需静待齐国的捷报,只要齐国胜了,消息传到大梁,守军必然崩溃。那时,就是我们破城之时。”
秦军大营一片安静,城上的魏军也严阵以待,双方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对峙。
“报。”探子的嘶喊声穿透营帐。
卫鞅精神一振,率先冲出帐外:“可是齐国捷报。”
探子滚鞍下马,气喘吁吁:“禀大良造,魏军在溧阳以西渡江,齐国果然在大江设伏,两军己经打起来了。”
卫鞅追问:“魏军半渡,齐国突然袭击,战果如何。”
探子摇头:“魏军趁清晨大雾渡江,渡江后防备极其森严。齐军人多,但魏军拼死抵抗,现在两边杀得难解难分,还没分出胜负。”
卫鞅一听,不忧反喜:“好,这公子璟果然够谨慎,但孙膑这半渡而击的杀招己成,魏军败局己定。
而且看这架势,就算齐国赢了,也得脱层皮,正好削弱齐国实力,对我秦国有利。”
卫鞅正打着如意算盘,另一个探子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军营,带来的消息却像一盆冰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报,大良造,大事不好,齐魏激战正酣时,大江北面突然杀出一支精锐的魏军骑兵,齐军措手不及,己经战败了。”
“什么,这不可能。”卫鞅、景监、车英三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孙膑这堪称完美的计策,竟然被魏璟识破,反而将计就计打了齐军一个反埋伏。
卫鞅呆立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长叹:“唉,看来,是我们小看了这位公子璟。他不仅识破了孙膑的计策,更布下了后手反制,输得不冤。”
卫鞅到底是果断之人,收拾心情,厉声下令:“传令,全军即刻拔营,放弃攻城,火速回师河西,死守函谷关和离石要塞。”
景监和车英虽然满心不甘,拳头捏得咯咯响,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等公子璟的大军挟大胜之威回援,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秦国拿下了离石要塞和函谷关这两处战略要地,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想到这点,两人胸中的憋闷稍稍平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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